是夜,牛金总算见到曹仁,他跪服在地上,一脸羞愧:“将军恕罪,末将惨败于青州军手中,所部三百骑兵,仅有数人回归。”
曹仁一张脸铁青,冷冷道:“本将让你走,你为何还要回来?你这厮叫萧县士气大降,军无战心。”
“本将问你,若是因你萧县陷落,你该当何罪?”
牛金错愕,他本以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即便无功,也尽了自己的力。可到了曹仁面前,他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笑话。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回禀将军,末将死不足惜,唯虑李贼。”
他咬咬牙,硬着头皮道:“李贼就在城外军营当中,还请将军加强防御,莫要叫李贼拿下萧县。”
“不必你说,本将也会日夜提防。”曹仁叹了口气,他对牛金多为看重,却不能原谅牛金与李云义说和,释放人质后归来萧县。
“将军,末将愿意做军中一小卒,为将军效力。”牛金保持一开始的姿势,始终如一。
“晚了。”曹仁冷冷回应。
“若本将是你,今日死战,也好为家人博一个功名利禄,三百骑士全军尽殁,你这厮居然还敢回来!”
牛金又被镇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末将有罪。”
曹仁摆摆手,像驱赶苍蝇一样驱赶牛金:“来人,将他带下去,不要苛责,等大兄归来,再做处罚。”
牛金离开时,愈发失望。他只从曹仁眼中看到透骨的冷漠,仿佛自己不是一个人,不值得被他正视一样。
对,自己就不该回来。
他凄凉,明白是自己回来,让萧县守军人人都知道的青州军不滥杀无辜,投降之后,还有一线生机。
生死之间,军士自有衡量。不是谁都是曹仁跟自己这样的曹军宿将,手中沾染鲜血,只有死路一条。
军士何其无辜,尤其是自徐州,丹阳等地招募而来的新卒,他们可不曾杀徐州人为乐,参与屠城。
军心涣散,军无战心,自己该死。
刚刚处置完牛金的曹仁心情复杂,隐隐察觉军士看待自己的目光跟之前相比,有了些许变化,不再是崇敬,而是畏惧,想要撇开关系。
他对此毫无办法,中午好不容易编织出来的谎言,虽然没有被戳破。但三五日后,没有任何援军到来,一切谎言不攻自破。
萧县已经是死定,除非淮阴真的被大兄拿下,才会有部分兵马北上。
可萧县还能硬抗几日?
他苦笑一声,再度登上城墙。
“兄长,城外青州军喧嚣许久,刚刚才停歇下来。若无意外,再过两个时辰,青州军就要做饭了。”重新肩负城门重任的是曹纯,年纪尚轻,身为虎豹骑都尉的曹纯才是牛金率领出城的那一支骑兵的长官。
但出城作战太过凶险,曹仁不敢让曹纯出战,便点了一个不怕死的愣头青,期待他破坏器械后,还能逃走。
“不管如何,加强防备。”曹仁忧心忡忡,心有不安:“按理说,李贼今日抵达城外大营,那贼子如何也不该按兵不动。若是大兄前来萧县,愚兄如何也要打两个漂亮仗。”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青州军早就动了。
乌云遮月,点点火光照亮一尺见方的地方,或远或近的呼呼风声,哗哗水声盖住青州军行军的步伐。
数百甲士泾渭分明,部分甲士两人共举手持湿漉漉的木盾,朝着城门进发,以掩饰爆破组。
萧县西门的护城河早就被填平,曹仁精心准备的据马,陷阱,也被破坏的七七八八。
些许崎岖的道路,对经久善战的青州军来说,宛如坦途。
一上一下,两军对垒,城墙上的曹军小心翼翼的应付曹仁,从未想到会有一支青州军在不知不觉当中摸到了城墙跟上。
直到照例往城下丢火把,以观测敌情的士卒将火把丢到青州军当中。
“青州军!”
呼喊声响彻夜空,只一息便让曹仁汗毛直立,不敢相信的看向城下火把照亮的些许甲士。
“咻咻咻!”
青州军很快回应,一轮箭矢呼啸而来,让猝不及防的曹军损失十数人。
“快快敲钟,唤醒军士。”曹仁心中拔凉,顾不得身份,大声呼喊。
曹纯年纪尚小,倒是不免慌乱自傲。
“兄长勿要着急,青州军来得匆忙,兵马必定施展不开,只要分派重兵把守城墙,青州军就只能乖乖退却。”
他信心十足,拍着胸脯保证的时候,身体确实一歪。
“轰!”
就在雷鸣声中,巨大的爆炸声让曹纯跌落城墙,足足一丈的城墙在白天就有了豁口,现在在被三千斤低爆炸药一炸,终于支撑不住。
城外,蓄势待发的青州军纷纷将木盾丢弃,这玩意儿是他们防止城墙上守军丢下滚石,巨木的防御手段。
现在城墙被炸开,木盾正好铺在碎石上面,让天堑变成坦途。
“杀!”
乐进一声暴喝,挥舞战刀冲杀上去。
他身形灵活,三五步便跨过障碍,登上城墙一角,吼道:“有我无敌!”
城墙守军方才被爆炸震的七荤八素,根本没想到这手段是人为的,都处于懵逼状态。
“难道传闻是真的?那李云义师从东海神仙,会呼风唤雨,招来雷电?”曹仁面如死灰,已经放弃抵抗。
他所有依仗都在萧县城墙,只有西门被青州军强攻上面,四千兵力用好了,未必不能坚守萧县十天半个月。
可谁曾想到李云义这厮不按套路出牌,真有神鬼莫测之能。
现在城墙没了,还打个屁!
“曹纯呢?”
曹仁猛地发现,自己身边士卒已经溃散,守城的一营五百人,大半摸鱼而走,只剩一些亲信还围绕在自己身边。
“曹都尉似乎跌落城墙,掉下去了。”有人哭丧着一张脸,压着心中的惊悚,禀告道。
“啊!”曹仁吃了一惊,用一种绝望的神情看向部众:“此战我军败了,你等投降去吧。不愿意投降的,随我一起突围。”
“诺!”
几个亲信忍不住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选择跟曹仁在搏一把。
大不了身死,死不了就去挖矿。
要是曹徐州得了天下,自己从龙之人,多少有些有待。
这般想着,最后一支还在抵抗的曹军,从东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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