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殿前司也是要小心一些,你虞候的职位虽然能够统兵,但是绝对没有调兵之权,你只是负责日常管理和训练。调兵之权在枢密院,他们不得干涉你们的政务。至于兵部,则是负责军械等军备。比如你说的改良校场,就是兵部负责。”
永兴觉得应该给他说明白才行,原本以为他身为武侯之子,应该是懂得,辛亏还没有出岔子。
否则王家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
甚至可能拉来桓王和魏王的攻击。
祁辰啧了一声,“辛亏今日过来闲聊了,不然真的一只脚跨过线都不知道。对了,那个文书怎么写的啊?”
永兴敢拿起笔,还没来及沾墨,没好气的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身边应该是有孔目官的。”
说罢,那双大眼睛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祁辰马上伸着双手摊开做出投降状,“我懂,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
一边往外走,还一边客套,“大家这么熟,又是亲戚,不用送。”
然而永兴根本没有起身送他的意思。
等他离开之后,她不禁松了口气,以前他没来的时候,总在想他怎么还不过来述职,过来之后,又觉得他为什么还不走?
天色渐晚。
龙武班直的人也各自回家了。
一到这个点,皇城外的马车便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华阴侯之子梁识坐在马车上,让丫鬟不断的揉着他的腿,几圈跑下来,虽然也休息了这般久,但是他的腿就是一直酸痛。
丫鬟是从小跟着他长大的,见状,眼睛都红了,“少爷,怎么这般的累,脚都跑红了,看着都大了一圈。”
梁识没有说话,他歪着头想着今日祁辰说的话。
不多时,马车回到了华阴侯府,丫鬟想要叫人出来抬椅子出来,让人抬着回去。
却被梁识喊住了,双脚落地,还是忍不住的酸爽,最后还是叫小厮搀扶着进去。
华阴侯夫人早就在等着了,这是她的独子,所以每次都是等着他回来一同用饭。
但是今日却是看到自己儿子被人扶着回来了,哀嚎一声,便是冲了上去,“我的儿啊!你怎么了?你们是怎么伺候少爷的?”指着那些小厮丫鬟就大声喝骂。
梁识却是叫住了她,“娘,不关他们的事,只是今日操练狠了些,脚有些酸麻罢了。”
“不就是嘛,不过是操练,你着什么急啊。”身后的华阴侯梁涛似是对夫人的大惊小怪很不满意。
不过梁识却是看到父亲那一闪而过的关怀。
华阴侯夫人这时候不依了,“我能不着急吗?同样是去宫里当值回来,今天回来就被人扶着回来了,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以前不是不操练的吗?你昨日说新来了个虞候,是不是他叫你操练的?”
想起昨日儿子聊起宫中的事,于是问道。
华阴侯也是露出思索之色,“是那位武毅侯祁辰要操练你们了?”
梁识点头,“对,今天围着校场跑了五圈。”
“五圈!”华阴侯夫人惊道,那个校场的大小她是见过的,“那岂不是要跑费你的腿?不行,这宫中是不能去了,他是要活活废了你啊。”
梁涛却是问道:“是罚你一个人跑还是一起跑?”
“一起跑的,那位武毅侯也跟着跑,并没有针对孩儿的意思。”梁识也是知道父亲是在在意什么,他怕的是那位武毅侯针对华阴侯。
也是这时,他回想起祁辰的话,觉得父亲的确是为了梁家为了侯爵之位,付出了许多,每天都在思考着潘家的立场。
仔细一看,父亲母亲,对自己的关怀,从小到大都没有少过。
“祁家那位,如今的确是位英杰。识儿,若是你……你顶不住的话,我让人安排你去别的班直如何?”梁涛思来想去之后,最后还是说道,他也知道自己的儿子,从小被自己和夫人惯着,怕是受不得那种罪。
华阴侯夫人这时马上说道:“还想什么!马上找人,将他调走,识儿才十六的年纪,我正在物色闺女呢,若是脚出问题了,看谁肯嫁给他!”
梁涛说那番话的时候,个中的停顿,梁识听出来了,若是自己今日没有听到祁辰的那番话,恐怕也是如同母亲一样,直接就叫父亲找人将自己调走了吧。
可是,父亲能一辈子保护自己吗?人情也总有一天会用完的。
父亲,也很想自己成为别人口中的英杰吧。
梁识在这时,下定了决心。
只见他坚定的摇头道:“父亲,母亲。这次孩儿不走了,孩儿决定留在龙武班直。”
“你疯了!”华阴侯夫人大声喝道,“你的腿不要了?”
梁涛则是看着自己照顾了十几年的儿子,第一次见到他眼中那般坚定的眼神,“你确定了?”
梁识突然跪在地上,“孩儿今年十六了,但是到今日才发现,过去的自己是那般的幼稚、顽劣,害得父亲每每要动人人情,给人陪着笑脸去道歉。从今日以后,孩儿长大了,不会再让父母担心!必定会闯出一番事业,让父母在人前骄傲!”
说罢跪倒在地,对着他们磕头。
华阴侯夫妇看着如今跪在地上的儿子,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最后还是梁涛颤抖着手,双手不断的拍着大腿,“好!好啊!我的识儿终于是长大了!太好了!”眼眶不禁湿润。
而华阴侯夫人则是用手帕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中早已热泪盈眶。
梁涛扶起了自己儿子,看着他那张认真脸,便知道他今日并不是说假来哄骗自己。
“能等到我儿说出这句话,为父在外陪多少笑脸都是值得的。”
华阴侯夫人这时又说道:“识儿有这样的心是好,但是这操练得这么狠,哪受得了啊。”
梁识安慰说道:“娘,既然他们能够做到,孩儿也一定能够做到。”
“是啊,我梁家也是从沙场出来的,跑校场而已,难不倒我儿。来,先坐下让腿休息一会,明日说不定还要跑呢。”
他用眼神制止了老妻,不让她再说些温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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