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茶楼的厢房里,此刻飘出的不再是茶香而是酒香了,沈益阳竟如他所说的,请粟耘喝起了酒,而粟耘也是不卑不亢,面容自若地与沈益阳喝了起来。
这让刑国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本以为沈益阳为了感谢粟耘碰巧救了他母亲的事而随意的喝上一杯,那已经是粟耘的造化了。
可是看眼前两人对饮的局势,倒像两人是久违的好友相见了,刑国跟在沈益阳身边这么久以来,也未曾与对方如此亲密的喝过一次酒。
像今日这样,他也不过是陪着两人而已,根本就插不上半句话,着实是个多余之人。
沈益阳又拿起酒杯,对粟耘一拱手道:“粟公子如此年轻便这般有胆识,日后必定是前途无量啊!”
粟耘也端起酒杯道:“大人谬赞了,换了任何人都不会对老夫人见死不救的。”
两人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沈益阳深深看了粟耘一眼道:“粟公子不必谦虚,方才我已听到粟公子对刑国说的话,你救家母是正巧碰上,你心地善良不会不救,但你的碰巧出现却不是真的巧合。”
沈益阳此话一出,刑国的心又翻江倒海了,难道沈大人也看出粟耘是设计好在那时出现,为了结识沈大人,才救老夫人的?这次看粟耘如何解释。
刑国这么想着,有些小得意的看向粟耘,看他会是如何的表情,可是没有想到,他却依旧是一副稳坐泰山的淡然模样,这人的城府也太深了吧。
方才对自己说话时嚣张跋扈,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在沈大人面前,就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刑国想想就气恼。
粟耘淡然的脸上渐渐泛出笑意,“沈大人说得没错,不是巧合,我确实是来调查此事的。”
沈益阳听了粟耘的话,脸显震惊之色,若说粟耘此刻的做法,被人看来是年纪轻轻不自量力,冲动行事并不为过。
但沈益阳为官多年,阅人无数,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稳如泰山的气度,看得出绝对不是冲动之人。
倒像是对此事了如指掌胸有成竹了,才会来调查杨连之事,只是他为何要查这个,他无官无权又无利……
“敢问粟公子是替何人来查此事的?”沈益阳立即想到了粟耘是受人所托。
粟耘微微一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道:“不平之事,人人都可以管。”
沈益阳的眉心微蹙,对方这是不肯告诉他幕后之人是谁,不过他很快就又爆出了爽朗一笑,“好,粟公子说的好,咱们再干一杯。”他说罢给粟耘斟满了酒杯,两人碰杯又喝了一杯。
刑国又是一阵失望,他还以为沈益阳也开始觉得粟耘救老夫人是有所图谋的,没想到他只是觉得粟耘早就在查杨连的事了。
沈大人怎么会这样想,粟耘这种毛头小子,无缘无故的查了杨连的事又有什么用。
“粟公子的胆识,我十分佩服,粟公子可要多加小心!”沈益阳看着粟耘,语重心长的道。
念生心想,这个沈大人说什么佩服啊小心啊什么的,却不肯帮忙,还真是个老狐狸。
粟耘对沈益阳拱了拱手道:“多谢沈大人的提醒,粟耘记下了,对了,这个请带给老夫人,再给老夫人擦上两次药,老夫人的脚便会痊愈。”
粟耘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向沈益阳。
沈益阳伸手接了过来,又道了一声谢,之前他请大夫给老夫人看脚的时候,大夫便说了老夫人用的药膏效果极好,大夫的药也没有那药膏好。
沈益阳面上虽然只是微笑着道谢,但实则心里很是感激,看粟耘也是更顺眼了。
沈益阳正欲再开口问问粟耘打算如何查杨连的事,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杂之声。
“人在哪里啊?你说是不把人给我们叫出来,我们就一间间房自己去找了。”随着不耐烦的声音说道,紧接着就是繁杂的脚步声,应该是有好几个人在屋外。
然后是店小二着急的声音,赔着笑脸和小心,“官爷官爷,我们是正经的生意人,包厢里又都是贵客,绝对没有和官府作对的人啊!”
“有没有我们要找的人,不是你说了算的。”官兵头将店小二一把推到一旁,然后只听他一声令下道:“搜!给我一间间的搜!我就不信找不到他们!”
店小二彻底的慌了,不停地说着好话,“官爷官爷,有话好好说嘛,我给各位沏上一壶茶,你们慢慢喝着,人我来想办法帮你们找好不好?”
“滚开!耽误了我们本事,你担待得起嘛。”只听到官兵头一声厉喝,随后就是咚地一声,应该是店小二被推开撞到了墙壁上的声音。
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粟耘明显感觉到身后念生的怒气,他们心知肚明,外面的官兵就是来找他们的。
刑国扫了一眼黑着脸的念生,心里居然暗暗的有些高兴,他也知道这些人是来抓粟耘他们的,虽然他们是为了救老夫人,但想到沈大人对粟耘如此抬举,他就实在想看看粟耘倒霉的样子。
“哎呀,粟公子,这些人不会是来抓你们的吧?”刑国明知故问,装出一副很着急的模样。
念生冷哼一声道:“是又如何,我们才不怕他们。”他看着刑国那种怕事的模样,就让他感到十分的不屑。
“这可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官兵来抓你们,你们可是有很大问题的。”刑国连连摇头,说着更是看向了粟耘,“粟公子……”
“我们行得正站得直,看谁敢来抓我们!”念生说着狠狠瞪了刑国一眼,“我们被他们如此追着抓,就因为我们救了人,如此说来我们以后都见死不救才没有问题了嘛。”
沈益阳的眉心蹙起,他知道念生口中所说的救人是说救的是自己的母亲,自己的母亲始终不愿意与自己住在大宅子里,说是很怀念当年与父亲一起住的小房子,他没有办法,因为不想看到母亲在大宅子里整日的以泪洗面,只好容许她独自一个人住着。
虽然也派人在屋子偷偷的照顾母亲,可是每次被母亲发现,对方都很不高兴,沈益阳无奈,这才让人不要盯得太紧,没想到就出了这件事。
沈益阳还未开口说话,他们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七八个穿着官服的人一股脑的冲了进来,为首的官兵头一眼就看到了粟耘和念生,立即就露出了阴险的笑,“哼哼,我就知道你们在这里,果然是没有错,来人!把他们给我带走!”
刑国听了此话,心里暗暗高兴,他恨不得粟耘立即就被抓走,让他吃些苦头才好,杀杀他的傲气。
谁让粟耘这个一介草民,竟然不把他这个户部侍郎放在眼里,只有让他到大牢里蹲上一阵子,他才知道规矩。
所以刑国任凭那些穿着官服的人冲上来,也是冷眼旁观着。
粟耘则比刑国更冷静,他甚至还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就在念生准备好要把这些人都请出去的时候,沈益阳将手上的酒杯重重的顿在桌面上,“放肆!”
沈益阳坐得笔直,面色冷峻,眼神射出一股威严的气势。
官兵头被沈益阳的声音吓得一激灵,这才看向了对方,见对方那凌冽地气势,不由地心里发怵,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粟耘他们,不能再让他们轻易的逃走了,于是也沉下脸,冷哼道:“我们是来抓这两个逃犯的,闲杂人等莫要多管闲事,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官兵头说着,但底气却不是很足,说完了之后更是快速地向他的手下示意,让他们快速的动手。
“谁敢动手试试!”沈益阳不怒而威,只用一双虎目瞪着官兵头。
官兵头吓得一哆嗦,面前这个人的气势太过威严而让人有压迫感,他强自镇定颤声说:“你、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你这是……你这是……”
“你还没有资格知道我是谁,但今天你休想从我的眼前将人带走。”沈益阳说话的时候嘴角还带出了一丝笑意,但就是这丝笑意却更显得恐怖。
官兵头吞咽了一下,他身边的人也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一时间这群官兵就傻愣愣地站在当场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官兵头思前想后,自己是正当的来抓人,怎么就被这个老头给唬住了呢!他越想越气,于是气哼哼地道:“你个老东西,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官府要抓人,你难道还要造反不成?”
“我今天就是要造反了,你能奈我何?难道还想将我也一起抓了吗?”沈益阳冷笑,揪住面前的那个管兵头的衣襟,把对方的身子就给扯了过来。
后面的几个小兵看到自己的头儿被人抓住了,相互对视一眼,一起向前冲向沈益阳。
只是片刻之后,那些小兵们一个个的都歪倒在地,撞墙的撞墙,摔地上的摔地上,砸在桌上的砸桌上,各个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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