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弯唇

行程走至一半时遇辞再次收到了航班信息,海州天气不好,航班直接取消了。

退出去看了看高铁票,基本靠近的时间也都没票了。

这段时间刚好也是海州的旅游旺季,往下翻了翻,都只剩站票。

从苏陵到海州,将近三个半小时的车程,腿可能得站废。

刷新了几遍,忽然看见有个近时间的二等座的余票,指尖刚戳进去,车子忽然靠着路边绿化带停了下来。

她愣了一下,抬头问了声:“怎么了杨叔?”

杨叔闻言,看了眼车前那辆也缓缓顺着绿化带停下来的车,笑着道了声:“则奕说是有东西要给你,让我们等会儿。”

遇辞闻言顿了顿,也看向车前停着的车,的确是傅则奕的常用车。

就在她还在茫怔之际,前车的驾驶位门开了,傅则奕侧身从车内下来,转身后径直往这边走来。

杨叔开了车门下去,两人站车头交涉了几句,而后他缓步走了过来,指节敲了敲车窗。

遇辞还在发愣呢,抬着头一脸茫然地看了他半晌。

浅黑的防窥玻璃膜,在他们之间隔了浅浅一层。

他也垂眸看她,而后动了动唇。

车厢隔音效果好,遇辞没听真切,但却看懂了他的唇形:“开窗。”

于是她才后知后觉,急忙降下了车窗。

“小叔——”

“玉扣。”

她刚欲开口,他已率先表明了来意。

而后手伸过来,指尖上捏着个金纹的小布袋。

遇辞本以为补个挂绳可能需要点时日,便也没催,想着日后补好再让珅伯帮忙邮去海州就好了。

没想到速度比她想象得快。

她顿了顿,伸手接过来,垂眸看了眼,里面装了坠子,布袋手感厚重,但好像比她先前戴时还要重些。

也没细想就装进了包里。

再抬首看向窗外人时,他忽然问了声:“几点的飞机?”

他这么一问,遇辞才忽然想起来,急忙拿起手机。

刚刚那唯一一张的高铁余票也显示“无”了。

“坐不了了。”丧里丧气地叹了声,顺带委屈地撇了撇嘴角,“海州天气不好,航班取消了。”

于是索性破罐子破摔,往下划了划。

站票就站票吧,下午的课是选修,还能让涂萌萌帮忙请假,但明天上午的身韵课绝不能缺席,任教老师是系里公认的灭绝师太,三小时站票事小,考核不过就真的歇菜了。

傅则奕站在车窗外,看了眼车里埋头捣鼓的人,“那你要怎么去?”

遇辞点进了一个时间合适的站票车次,一边着手订票,一边苦兮兮回:“高铁,站票。”

就在指尖即将点下支付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我送你。”

她愣了一下,抬头看他,而后又看了眼站在车头不远处的杨叔。

从这到高铁站,好像也没多远的路了,迟疑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哦。”

*

杨叔帮着把行李送去傅则奕车上就掉转了车头往回去。

遇辞正在扣安全带,就忽然听车载导航传来一道电子女音:“目的地海州艺术学院,预计到达时间晚间七点,请注意适当休息,不要疲劳驾驶……”

安全带的弹扣“咯哒”一声落了锁。

遇辞愣愣顿了几秒,才抬头看去,神情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小叔——你,要开车,送我去学校?”

信息的震惊程度让她一句话分了好几段才说完。

傅则奕瞥了眼导航,偏眸看了眼后视镜,“嗯。”

轻飘飘的一声,而后直接打了转向灯,驶进了主干道。

遇辞缓了好久才意识到,他说的的确是真的。

但还是忍不住提醒他:“其实,高铁就算站票,也就三个半小时,你开车得十个小时。”

车子刚好驶过“苏陵北站”的指示牌,他变了道,回:“嗯。”

遇辞眨了眨眼睛。

好了,他的确是认真的,这下完完全全确定了。

可这下她忽然觉得车内的气氛比在杨叔车里还不自然。

傅则奕开车时话也不多,连音乐都不放。

遇辞默默抱着手机逛了会儿微博,可又怕他长时间开车会累,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似的开口,“小叔,你想听笑话吗?”

傅则奕闻言顿了顿,偏眸看了她一眼。

在看到她脸上那真诚的表情后,不经意勾了勾唇,应了声:“嗯。”

闻声,遇辞舒了口气。

太好了,不用受这气氛的煎熬了。

于是便开始满脑子搜寻笑话大全,其实她自己平时都不看笑话的,大部分都还是从涂萌萌那里听来的。

但那人顶着张“卡哇伊”的娃娃脸,尽干龌龊的事。

连笑话都带点儿某颜色的废料产物。

那!怎!么!能!让!傅则奕听!到!

于是拼命搜寻了阵,忽地灵光一现。

“沙僧加入取经大堆,唐僧叮嘱他‘一定要听师兄的话!’他十分认真地点头说‘好’,不久后,孙悟空对沙僧说‘沙师弟,我叫你沙师弟你没听见了吗?’然后沙僧就把白龙马杀了。”

说完,车里气氛静了片刻。

遇辞眨着眼睛等驾驶座上的人反应。

几秒后,傅则奕转头看来,“讲完了?”

她点了点头。

傅则奕顿了几秒,在忖度自己现在是不是该笑一笑时。

遇辞忽然有些丧气地叹了声:“我就说不好笑,涂萌萌非说是我笑点有问题。”

说完,拿起手机,道了声:“等一下啊,我上网搜搜。”

傅则奕稍稍抬眸,看了车前后视镜一眼。

副驾上的姑娘舔着嘴角,一双圆圆的杏眸闪着亮光,一脸专注且认真地看着手机屏幕。

他顿了半晌,弯了弯唇,收回了视线。

不一会儿,遇辞终于找到了几个她觉得好笑的段子,拿着手机念了起来。

“两大爷下棋,旁边一小伙子说‘大爷你的车没了。’,大爷说‘什么车,这读ju。’,小伙子‘哦,你停路边的ju没了。’”

这次傅则奕终于弯唇笑了。

遇辞本没抱希望,但看见他唇边扬起的弧度还是怔了几秒。

在她记忆里他很少笑,大多展笑颜也都是出于礼貌,偶有欣悦也是浅浅勾唇。

她静静看了他染了笑意的侧脸半晌,而后也跟着缓缓弯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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