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思其实并未离开,他也在观察殿内的那些朝臣们。皇上怀疑粟耘的失踪,可能是太后和某位朝臣联合起来做的,不然太后若是把粟耘藏在宫中,皇上必定是能够找到的。
“怎么样?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忧思摇头,“说不上来,但我觉得肖伯贤不是,你看他那紧张的样子,生怕有人知道他与杨大人的案子有关。那个何大人也有些紧张,但只在最开始,说不定就是想到了粟大人在他们手里,才又镇定了下来。当然也有可能是……”
他突然顿住话头,忙转身去看身后的人,“怎么是你?”
包宜嘿嘿一笑,“皇上让我也跟来看看,被你这样一说,我也不知道谁有问题了,这该如何向皇上交代啊!奎羽哥怎么就会也不见了呢!这种事可是从未发生过的,奎羽哥那么厉害。”
忧思瞪了包宜一眼,“不要什么事都想依靠奎羽好不好?”
包宜连连点头,“忧总管说得没错,那总管大人,您说现在怎么办?”他呲牙笑着,明显是故意的。
忧思瞪了他一眼,不再理睬他,而且转身就走,包宜故意在后面装傻追问:“忧总管,您就这样走了,那我怎么办啊?”
忧思自然是不会再理会,脚步不停,头也不回。
包宜敛下笑容,朝着宫门走去,来到宫门口,正好看到朝臣们陆续经过宫门守卫的检查,一个个地走出宫去。
包宜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正好是肖伯贤递了腰牌给守卫,守卫的手伸出去,腰牌还没摸到,那块金闪闪的牌子就落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中。
守卫和肖伯贤同时看过去,都有些怒气,但看清是包宜时,守卫的脸色立即变了,他讨好的陪着笑,“哎呀,是包侍卫啊,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命令,您尽管吩咐。”
包宜是皇上的贴身侍卫,虽然平日不大见到他在皇上身边,但众所周知,皇上有需要的时候,他便会突然凭空跳出来,所以他肯定是时刻都跟在皇上身边的。
别看包宜官职不高,也只是个四品,但因为贴身保护皇上,就连朝中一品大员都要对他和颜悦色。
一个宫门的守卫,一般和包宜是攀不上什么交情的,只是包宜有事出宫的时候,喜欢走他们这永乐门,说是名字起的好,喜庆开心。
肖伯贤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早已是七上八下,不知是个什么味道了。
他的双腿在微微发颤,心跳加速,气息也有些急,他强自镇定,装作没什么事的看着包宜把玩儿他的腰牌。
肖伯贤在暗自揣测包宜的来意,自己与他从无交情,他来必定是皇上授意,难道皇上已经怀疑到自己了吗?
难道粟耘真的查到什么了吗?而且已经将此事告诉了皇上,不对,不可能,若是粟耘已有证据,并且告诉了皇上,皇上早就拿他是问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包宜过来,还不说明意图。
包宜似乎对肖伯贤的腰牌很有兴趣,一直翻来覆去的看,却不说话,就连守卫和他说话,他也只是淡淡的笑。
肖伯贤终于是忍不住了,良久都不见包宜说话,他上前一步,陪着笑脸,表情有些尴尬地问:“包侍卫,请问下官的腰牌有什么问题吗?”
“嗯?哦。”包宜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又哦了一下,却没再说别的。
就在肖伯贤忐忑不安到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包宜突然把腰牌又还给了肖伯贤。
看着送到面前的腰牌,肖伯贤有些发愣,他还在想着包宜的意图。
“肖大人不想要腰牌了?”包宜笑着问。
肖伯贤忙接过了自己的腰牌,包宜转身便走,肖伯贤还在发愣,还是守卫反应及时,冲着包宜的背影乐呵呵的喊着:“包侍卫回去了!包侍卫慢走啊!”
包宜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看着肖伯贤道:“肖大人,方才我来时正好碰到了秀女肖竹亭……”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便转身继续走了。
肖伯贤顿了一下,忙跟上了包宜的脚步,“包侍卫,您方才说到肖秀女,不知她有什么事?”
“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进宫有一段时间了,她很想家很想家人。”两人说着话的时候,已经又走出了很远一段路。
肖伯贤心思动了,被包宜这样一说,便很想见肖竹亭一面。
“包侍卫,不知在下可否有个不情之请?”包宜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包宜随意嗯了一声,肖伯贤迟疑着到底要不要说出来,不过既然话已出口了,就干脆说出来吧。
“包侍卫,可否让下官见见竹亭?下官感激不尽。”肖伯贤说着,从袖口里摸出一张银票塞给包宜。
包宜垂着眼皮扫了一眼,将银票顺势就塞入了自己的怀中,“肖大人何必这么客气呢!肖小姐初入宫里,想家人也是可以理解的,跟我来吧。”
肖伯贤心中大喜,他就怕包宜不肯收他的银子,现在银子拿去了,自然会帮他办事。
两人一路前行,来到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园子,肖伯贤抬头看了一眼,写着锦绣园,园子里空****的没有人,甚至连一个奴婢也没有。
经过了一段长廊,远处的亭子里站着一个人,即便是远远看去,肖伯贤也知道那人是肖竹亭。
“肖大人看到了吧,给你一炷香的工夫,我就在这里等你,这么远的地方你可以放心,我听不到你们的谈话内容?”包宜说着,找了棵大树跳了上去,躺在大大的树枝上休息。
肖伯贤见包宜不再理会自己了,便急忙朝着肖竹亭的方向而去,快到亭子里的时候,他喊了一声,“竹亭!”
“爹!”肖竹亭转身见到肖伯贤叫了一声,两人也许久未见了,肖竹亭的声音也有些激动。
两人相互对视,戒备的看了下四周,肖伯贤才问道:“你在宫中都还好吗?”
肖竹亭点点头,让父亲进到亭子里来,低声道:“爹爹,女儿原本是不想让你进宫来的,但实在不放心。”
肖伯贤凑近肖竹亭,将声音压到极低问道:“他真的出宫了?”
肖竹亭知道父亲口中的“他”指的是粟耘,“女儿确实听到了这个消息,皇上在宫中到处找他,始终没有找到,消息应该是真的。爹爹在宫外,可有听到他的消息?”
肖伯贤摇头,叹了口气,“就是没有打探到,倒像是凭空消失了,怎么会这样呢!”他眯着眼睛,很是担忧的样子。
“人找不到,总是让人心不定,爹爹可有应对之策。”肖竹亭只要一想到粟耘抓着自己爹爹的把柄,就寝食难安。
“我听说他已经查到了何的头上,若是不能及时找到他,让他找上咱们的话,可就麻烦了。”肖伯贤长叹了一口气。
“爹爹,那到底怎么办才好啊,现在皇上对他很宠,万一他真的在宫外偷偷调查,找到了证据可如何是好。”肖竹亭起身在亭子里焦躁的走来走去。
“竹亭,你先冷静一下,现在唯一能够对付粟耘的人就只有……”
肖竹亭转头看着父亲,用口型说道:“太后。”
肖伯贤点头,“对,你可否去她那里打探一下那个人的消息,我怀疑他会失踪,其实和她有关。”
肖竹亭细细想着爹爹的话,再想想粟耘失踪的时间,似乎真的和太后有些关系。
“好,女儿会去想办法打探的,爹爹不要久留,先回去吧,有什么消息,女儿会想办法通知你的。”肖竹亭朝着远处包宜的方向看过去,远远的还可以看到树上躺着的包宜。
“好,那爹爹现在就走了,你自己要小心。”肖伯贤起身嘱咐了肖竹亭之后,便急匆匆地走了。
只是他的脚步才刚迈出几步,就感到全身酸软,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肖竹亭吓得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大喊着“爹爹冲了上去。”
肖伯贤只是身体发软,人是清醒着的,“竹亭,你先别慌,没事的,我只是觉得身体没什么力气。”
“那、那怎么办啊?我去给爹爹请太医来。”肖竹亭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不要,这样太招摇了,你还是先将包侍卫叫来吧,咱们找他帮帮忙看看能否想办法把我先送出宫去。”
肖竹亭连连点头,“那爹爹在这里等我,我现在就去找包侍卫。”说完,她起身就急忙往包宜那里跑。
肖竹亭气喘吁吁的跑到树下,仰头朝着树上高喊:“包侍卫,您快帮帮我父亲吧,他突然倒下了,现在可怎么办啊?”
包宜从树上探头下去,“这样子啊,我知道了。”他说着从树上跳了下去,但并未急着跟肖竹亭走,而是高喊了一声,“来人!”
包宜一声令下,不知从哪里跳出两个人来,已经朝着肖伯贤而去。
肖竹亭楞了一下,总觉得好像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清楚。
肖竹亭没再多想,她看着那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冲向了他的父亲,然后一人一边很不客气的将他的父亲架起拖着就走。
“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肖竹亭吓得脸色煞白,她冲向那两个人,可是他们根本就不理睬她。
“爹爹,爹爹……”肖竹亭伸手去拉爹爹的手,肖伯贤现在已经不如刚刚了,甚至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肖竹亭愈发的着急,只好转而去找包宜,“包侍卫,这、这是要带我爹爹到哪里去啊?”
包宜沉下来,已经与之前的态度完全不同了,他的下巴挑的高高的,看都不看肖竹亭一眼,“我还有些事要问你爹。”
“可是、可是我爹现在身体有恙,还是先想办法救人吧,若是他真有什么的话,也是没有办法回答包侍卫的问题的啊!”
包宜扫了肖竹亭一眼,煞有介事的点头道:“嗯嗯,你说的没错。”他话是这样说的,却没有任何行动,还是把肖伯贤往外拖。
“包侍卫,包侍卫……”肖竹亭急急忙忙的把手上的一个玉镯子摘了下来塞给包宜,可是这次包宜却是冷冷地推开了肖竹亭的手,“肖秀女,这个我可受不起。”
肖竹亭被包宜拒绝了,一下子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了。
肖竹亭跟着包宜他们又走了一段路,肖伯贤眨巴着眼睛盯着肖竹亭干着急,就是说不出话。
“包侍卫,我求求你了,你告诉我吧,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放了我爹爹。”肖竹亭抓住包宜的袖子痛哭起来。
包宜甩开肖竹亭的手,“你这是干什么?我又没把你爹怎样,一会儿我给他吃粒药,他就自然会好起来了。”
肖竹亭被对方甩的瘫坐在地上,她蹙眉愣住,包宜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是他把自己的爹爹弄成现在的样子吗?
仔细想来,肖竹亭从未与包宜有过什么交集,这次对方突然找上了自己,说起了肖伯贤,肖竹亭这次动了见父亲的心思。
当时包宜说他认识肖伯贤,肖竹亭便以为包宜是父亲的人,可现在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是包宜背叛了父亲吗?
“包侍卫,话要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总要让人死个明白吧?”肖竹亭用袖子抹掉眼泪,冷着声音道。
“哈!什么人要你们的命了?有人让你们死吗?”包宜嘲弄的笑着。
“既然不想要人命,那为何要这样对我父亲,你不是我父亲的人吗?你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肖竹亭气愤的道。
“哎呦!肖大小姐,你好像真的没有搞清状况啊,我什么时候是你爹的人了?一个小小的侍郎,也想让我俯首称臣?”包宜哈哈大笑着。
肖竹亭被他的话说的哑口无言,原来他从来就不是父亲的人,原来他是下了一个套给自己和父亲,这是否表示,自己和爹爹的事情早已被皇上知晓了。
包宜会这么大胆的做这种事,必定是得到了皇上的授意,她越想越担心,冷汗打湿了后背,心也彻底的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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