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捕头见汪县令的态度有所松动,便继续说道:“我看这个公子可非一般人物,他现在要来彻查杨连的事,恐怕还真的未必有人能够逃得出他的手掌,所以大人若是在这个时候……”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汪县令,压低声音道:“大人,现在很有可能是重新选择靠山的时候,可不能当靠山变成了冰山,冰山融化了之后再寻出路,那时恐怕好的靠山都成为了别人的靠山。”
汪县令的眼睛亮了亮,他凝眉盯着陈捕头,似乎在细细地思索着他的话,他舔着嘴唇,感觉喉咙异常的干涩,对方的话确实很有道理,现在好像还真的到了抉择的时候。
“我说县太爷,天色不早了,刚刚我们公子也说了,你若是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们公子也早就知道是哪些人在陷害杨连大人。公子不过是想给你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你不想要就自求多福吧。”念生说着,来到已经起身的粟耘身边,低声道:“公子,马车已经备好了。”
粟耘点了下头,看向对面的贺江道:“今日有劳贺大人了,大人的马车也已备好,会送大人回府的。”
贺江其实并没有想就这样离开,他甚至在想粟耘也不会就这样轻易的离开,粟耘与念生唱的这出戏应该就是给汪县令看的,为的就是让汪县令招出陷害杨连之人。
现在正好是汪县令态度动摇之时,这时粟耘自然是不会真的离开,只是摆摆样子而已。
贺江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陷害了杨连,这次的事情似乎牵扯很大,并不像是一两个人所为,似乎已经深到了宫里,贺江不想参与此事,却很想知道其中的内情。
于是贺江忙道:“公子客气了,那我现在就让人把尸首拖出去处理了。”他扫了地上的尸体一眼,提醒着地上还有这个关键的死人在,如此粟耘便又有了借口可以暂时留下来,汪县令也在此时,顺理成章的将粟耘想知道的人交代出来,就皆大欢喜了。
可让贺江没想到的是,他领会错了粟耘的意思,对方是真的准备走了,只见粟耘从桌子后面走出来,扫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对贺江道:“贺大人请交代下面的人,不要用手去触碰尸体,让他们带上手套和面罩再将尸体拖出去。另外……”粟耘从袖中取出一包药粉,递给贺江,“这包药粉给处理尸体的下人们拿去洗身体,这样可保他们平安无事。”
贺江忙接过了药粉,心里不由地一惊,没想到地上的死尸竟然真的这么毒,他本以为这也不过就是粟耘吓唬汪县令的手段,倒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粟耘说完这些,便再不犹豫,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走去。
汪县令本来还在犹豫迟疑,见粟耘是真的要离开,一时慌乱了起来,他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好,但似乎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粟耘走了,便好像就会又更不好的事情发生。
“你等等!”汪县令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本能的急于开口,但他的话并没有什么作用,粟耘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对方的话,脚步都不曾慢下来。
念生甚至还回头嘲弄地扫了汪县令一眼,一挑眉跟上了粟耘。
“公子请留步,我愿意说出陷害杨大人之人。”汪县令被粟耘的这种不在意的架势吓到,反而觉得自己必须要说出来才行。
念生转回头来,冷冷笑着道:“县太爷,我们公子现在已经不用您说了,这事就不劳您操心了。”
汪县令的嘴角微微抽筋,他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抖着嘴唇,没能发出声音,让他去求粟耘听自己说陷害杨连的人,这种事他可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念生嘿嘿冷笑着,在粟耘出了门下了楼梯后,他对脸色十分难看的汪县令道:“是何大人吧?”
汪县令眼里的震惊一闪而逝,他努力的维持着面上的平静,但胸口如同擂鼓一般剧烈的撞击声,让他觉得满屋子的人都听到了他的心跳。
看来粟耘是真的早就知道陷害杨连的人是谁了,或许只是还没有证据,也或许只是要来证实一下他所知晓的消息而已。
那对方究竟知道了多少呢?是只知道何大人一人,还是将那些牵连其中的人也都查到了,更或者连他们陷害杨大人的细节都清楚的知道了。
“当然我们公子也知道,并不可能只是他一人,以他的能力还没那个本事陷害得了杨连大人,这其中牵扯的太多了。”念生说着,已经收起了方才那轻挑的笑,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实话告诉你,即便是牵扯进去的那些人,我们公子也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但你若是想提供名单的话,我们公子倒是可以考虑日后再见你一面。”
念生说完,也不等汪县令回答,已是大步流星的转身出了房间下楼去了。
贺江匆忙的跟上,丁行自然也是紧随其后,并且出门后,就立即安排了人,照着粟耘说得那样,将尸体处理了。
贺江对粟耘这个人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但却是越来越有兴趣了,这个看着年纪不大,长得又是如此出色的粟公子,连头脑都是无人能比的。
杨连的事,牵扯众多,但真正能够拿到名单,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人恐怕没有,除了那些牵扯在其中的人。
而粟耘似乎什么都知道,他并非是在诈汪县令,而是确实知道些什么,他是如何知道的呢?
粟耘回到宫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他先回到自己的竹青阁,易容成粟可心,想到这么晚了自己才回宫,估计又会惹怒栎阳暧晗吧。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本来只是想要见见娘亲,想要回粟府看看,却没想到皇上竟然派了个贺江给他,那他自然不能让贺江小瞧自己,不然也枉费了皇上对自己如此的看中。
贺江今日看到粟耘做的这一切,自然不会再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公子哥,粟耘不知道的是,贺江甚至还隐隐的对粟耘有些忌惮。
粟耘走出屋子,肚子里都是茶水,现在也开始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想着要与栎阳暧晗一同用膳,就感觉到特别的饿。
青羽听到声音,忙凑上前来,“小主,您回来了?”她感觉很纳闷,她好像并未看到小主回来,小主怎么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呢!不过这事她是不会多纠结的。
“嗯,我现在要去……”粟耘还未说出要去见栎阳暧晗,就听到外面传来**,粟耘的心情立即有些烦躁,估计又是后宫那个爱找事的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早也已经习惯了入宫后是这么一个情形,但是此时此刻粟耘也有些乏了,很想好好的和心爱的人吃顿饭,这种时候被打扰,他很是不爽。
青羽听到声音,又看到粟耘不悦的脸,忙道:“奴婢这就先去看看。”得到了粟耘点头应允,青羽才敢离开。
心里想着什么人这么不会挑时候前来,惹怒了主子,对她可没有好处,青羽已经感觉到了,她们小主虽然位置不高,别说现在还未真正的行晋封仪式,即便是晋封过后,那也不过是姬位,在这后宫中,真的算不得什么高位。
但就算是如此,这后宫中还真的没什么人惹得起她家小主的,她家小主此刻得宠,得宠可比位份重要多了。
谁敢因为她家小主位份不高,就轻视小主的,到头来恐怕倒霉的还是她自己吧。
小主方才分明是又有事,不知道是否打算去求见皇上,这个不长眼的家伙这种时候前来打扰,小主不高兴,对方肯定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青羽想着,自己出去想办法快些把人打发走了,也就没那么多麻烦事了。
可是青羽这边还未见到人,便先听到了哭声,哭得还是特别的凄惨,青羽的眉,便深深地皱了起来。
青羽疾走了几步,来到院外,看到了前面抽抽噎噎哭着的女子,脚步不由地顿了下来,她诧异不已,来此之人竟然会是祥妃。
祥妃是后宫中最为安静乖巧的一个,连太后对祥妃也经常夸赞,说她恬静,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只是这样的女子,少了些男人喜欢的风情,故而无法讨好皇上,太后对此甚是觉得可惜。
祥妃也从来不会在后宫惹麻烦,很多时候都会让众人忘了后宫还有她这样的一个主子呢!
可今日这个一向安静乖巧的祥妃却来了这里,甚至还是痛哭流涕的,这实在让人很想不通。
青羽定了下心神,这才再度朝着祥妃的方向而去,心里还在揣摩着祥妃来此的目的,难道也会是和其他的后宫娘娘一样,为了找她家小主的麻烦?或者是好奇,为了来看看,她家小主是怎样的人?
可若是真的如此,也不必哭得如此凄惨吧,青羽听着祥妃的抽泣声,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还有她脸上的暗中哀伤,倒像是亲人惨死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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