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Chapter 17

幽静的夜路上,除了虫鸣,便是马蹄声。

马蹄踢中石子,轻微的滚石声在寂静的小路上延绵不绝。

马头的朝向,正是与月亮相反的方向。

“离守。”一旁忍耐了许久的青衣人终于受不了了,“为什么非要连夜赶路?”

虽然可以不用见到邵青那个混蛋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可是半夜三更没办法好好入眠也是不争的事实,尤其是他跟庄岛杭还要轮流驾车。

“累了就直说,是否需要我劳驾驭车?”白衣人好笑地望了眼姚怀川,说着倒真做起准备来。

“诶,别!”姚怀川立刻阻止了单离守的动作,“你自己骑马还说得过去,驾车就算了吧。”

“喔,我没听错吧?”单离守侧头,“我居然被看轻了。”

“……”姚怀川确实不信单离守会驾车,这种从小到大只会骑马的双手不一定能控制一辆车,就连深谙各种技能的江湖人士庒岛杭和姚怀川来说,也并非是件易事。那些马夫,都是民间高手。

“离守。”姚怀川突然接起刚刚的话题,“为什么非走东门?花了整整一下午逛了一大圈又回到西门,现在又要连夜赶路,为何一开始不混进驻兵的队伍从西门出发?”

白衣人望向窗外,微微一笑。

月华拂上他的侧脸,深邃而又空寂的眼神,即使并不看人,也摄魂。

“……”姚怀川一看到单离守又开始显摆神秘,就知道他又有什么阴谋,“你别光顾着看风景,告诉我理由!”

“你都能想到的事情,邵青怎么会想不到?”单离守幽幽地盯着姚怀川看了好一会儿,才道,“看来有必要教你活动活动脑子。”

“论心计,论谋略,我是不及你;学了也不一定狠得下心算计别人。”姚怀川实话实说,一字一句确实十分认真,“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必须靠我,我一定好好学。”

单离守心中莫名的一阵沉闷,好似被一双手狠狠楸紧的感觉,他停滞了片刻,却是仰起头,向后一靠,闭上眼睛假寐。

单离守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姚怀川一脸严阵以待的表情,让他心中充满了罪恶感,即便他并没有做任何伤害对方的事情。

姚怀川见单离守忽然闭目休息,一时也不再问话,只是默默地守在一边。

天边的弦月,已被一片山脉挡住了,前路,是无止尽的黑暗。

啪!

随着一声硬物撞击的骤响,邵青放开差点被自己敲碎的镇纸,坐在桌边单手撑着下巴,一手食指不住地敲着桌面。

“好你个单离守,就为了那个鸡毛兄,不但拐了了我的钱,还打算恩将仇报。”邵青沉默了半晌,忽然哀叹道,“怎么就没连区区的人也一块拐走呢。”

裴啸在门外听到里头的动静,本来还是比较担心邵青的状态的,结果听到后面一句,立刻沉了脸,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此厮状态很不错。

随即他脸色不善地推门而入,看到一脸抑郁之色露于言表的邵青,还是没能骂出来。

“裴啸啊,你来得正好。”邵青一看到裴啸进门,立刻调整了面部表情,又变为那个令裴啸咬牙切齿恨不得揍一顿的邵青。

“怎么,你找我有事?”裴啸已经有了干脆一走了之的冲动,天知道自从当了邵青的军师后,他到底是怎么从谦谦君子过渡到暴躁狂徒的。

“是啊是啊,知我者裴啸也。”邵青打了个哈哈,立刻言归正传,眼睛一眯,拿出一张纸放在桌上,“你帮我查查这个人。”

裴啸上前,抓起纸张,上面只有一个名字,他皱起了眉头:“姚怀川?”

“正是。”邵青气定神闲地玩起了刚刚差点被拍碎的镇纸,“这人的来历,背景,人脉,一个都不能漏。”

“是。”裴啸虽然觉得邵青人品实在不怎么样,但还是个将军,做什么也还算有分寸,何况自己也无法违背他的命令。而且,即便不知道此人是谁,总归和单司承脱不了关系。

“另外,封锁单司承在兴国的消息。”邵青手指一敲桌子,看似无心地随口一言。

“是。”

“唉,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区区的情敌就全权交与你了啊。”裴啸正要出门,不料被身后邵青的话语搅得一脚勾到了门槛,差点摔着。

这个口不择言的邵青,难为单司承居然还没下手结果了他!!!

裴啸愤愤摔门,甩袖离去。

邵青看着裴啸的背影许久,直到消失在拐角,才捂嘴打了个哈欠。

而这时,充满阴郁之气的邶国都城,又是一副平静的假象。

“还没找到么?”年轻的邶国国主负手看着墙上的画像,而声音却是对着身后跪着的人。

“属下无能。”

“活人你们找不到尚可说得过去,这连一具尸体难道都找不到吗?”邶国国主怒意渐显,却突然因自己的这句话想到了什么。

“莫非……”邶国国主愁云惨淡的脸色突然明朗起来。

可是,他亲眼看见他在他的怀里断了气的。

他亲眼看着他被送到皇陵,被一层层黄土覆盖。

不过,为何会有人觊觎一具毫无用处的尸体?

多年来对单司承的了解,使倪磐的瞳孔更加深沉。

“继续调查,这几月边境出入的人口,让他们统计一下,朕要亲自一览。”

“是。”

“退下吧。”

倪磐想起当日的情景。

“你让我信你,可你自己却不信我。”那人当日的眼神,他至今难忘。

“我只是不想你离我太远。”也许是自己太焦急了。

“太远?”那人嘲弄地一笑,接而仿佛是听到天下最荒谬的笑话一般止不住地笑,许久才说,“你生怕我离你太近。皇帝的位子,做得舒服么?”

“你不信我?那之前十几年的交情都是假的吗?”也许是自己太优柔寡断了。

“有一种东西,如果你信它,它就会在;如果你不信,那它就永远也不会存在了。”

“你不是很聪明吗,为什么不好好想想,我为什么召你回来?”也许是自己太过依赖了。

“我累了,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天天动脑子想阴谋诡计。”那人疲惫的眼神,恍如死了一般,“我现在并不关心你到底信不信我,这与我,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

“你……”自己当时看出他的不对劲,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你做了什么?”

“你不是一直很想除掉我么?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那人嘴角的鲜血映衬着傲然的笑容,“只是,由我自己来决定,死在谁手里。”

倪磐闭上眼睛,那接下来的画面,他无论如何都不敢再想,唯恐它成为了事实。

他转而继续盯着墙上的画,手抚上连月来一直出现在梦中的容颜:“你死,是为了逃离我;你活,是为了逃离这片天下?你连逃的勇气都有,却没有杀我的胆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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