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吴二楞之所以能够在南关的诸多混混中脱颖而出地出人头地,除了他确实是很有些“滚刀肉”地痞劲之外,他肯于动脑筋琢磨问题才是其最终制胜的保障。
吴二楞上位之后,通过几年地拼搏,终于将地盘从一条街扩大到两条,小弟也最终稳定在七、八个,但正当他的“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割头知州”张克俭到任了。
事实上,吴二楞今日能在第一时间就想到解决办法,正是与他这些年游刃有余地统御手下诸人分不开的,而诀窍则只有一个:遇事最好即刻解决,绝对不要拖泥带水!
而这也就是当日为什么吴二楞一旦感觉张知秋会对自己构成潜在地威胁后,便会立即着手要“先下手为强”的原因之所在了。
所谓实践出真知,不外如是。
人民群众从来都不缺少智慧——张知秋接下来便大开眼界:适合使用地石头毕竟只能是偶遇——这里是沃野农田而不是山谷荒滩。
在张知秋地目瞪口呆中,一个佃农在领到了自己的那份面后,直接将上衣脱下来铺到了地上,然后就开始在这件衣服上和面!
要知道这会儿白面虽然不缺,可做饭的铁锅却只有那么两口;要是手脚慢了,那你就在后面慢慢地瞪着眼等着吧……
就在张知秋这厢看的目瞪口呆、心悦诚服之际,吴二楞那里却已经是在开始拿崭新地白蜡杆枪身用力地擀面了,枪杆太细而不着力,两个小弟轮番上阵,而吴二楞却是早已跑去火头军那里拉关系、套近乎了。
如果你要自觉眼高尿的远、看不起这些一脸灰头土脸地火头军们,那么恭喜你,你喝到的一定是糨糊而不是面条。
你想自己照看锅灶?
哪儿凉快哪里窝着去!
看着吴二楞们和那个创意百分百地佃农已经是进入了实质阶段,其他领到面的役夫们也一哄而散地有样学样,各自处理自己的那点儿面粉去了。
不过,就是吴二楞也还不是这营中最早吃到面条的,第一名是一位曾经做过厨子的胖子,当吴二楞赶到灶台的时候,他已经拿一柄铁锹的锹头将三人份的面团削到锅里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辎重营里不允许粒米片纸出营的话,只怕这些役夫们大多是会把这些面粉带回家中的;如果再拿去粮店换做玉米渣或麸皮的话,那掺点野菜至少够一家人吃三天的了。
消息传到中军大帐,张建东和张继宗顿时面面相觑,不多时却是张建东捧腹发出来一阵狂笑,不可抑止。
“这个张小满,倒真是个妙人儿;就连他带的队中,竟然也是有如此地趣人……”张继宗虽然没有失态,但也是笑容满面,乐在眉梢。
这个张小满方才张建东已经让人了解过了,却也是正儿八经张家族中地远枝子弟,是从老家一路带出来的,算是个身家清白、知根知底之人。
“先生看此人可堪一用?”张建东笑眯眯地看着张继宗,嘴里客气,但却是掩不住眼中地那份自得之意。
不管怎么说,这张小满也算得上是他张家子弟,能够让一向从不轻易赞人地张继宗出言点评,一个小旗有此出息,也算的上是给自己长脸了!
“能够带着一群乌合之众,在这数万人中脱颖而出,这个张小满不论其本领如何,当下却是个有大运道在身的,阖当一用!”
张继宗略一沉吟,微微一笑后却是轻描淡写地说道。
张小满虽然在今日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崭露头角、横空出世,但这却也不过是管中窥豹,对其整体的能力只能说是略见一斑,到底是否才勘大用,那还实在是难说的紧。
不过,张继宗所言地这个理由也是极其地强大,莫要说是古人,就是现代人,那也是跟红顶白,没有人不期冀着能够“沾”点别人地好运气的。
“就依先生!”张建东非常满意地一点头,却是顺嘴扔给张继宗一顶大高帽子。
不管张继宗是否同意,张建东其实都已经打定主意要用此人了,他此刻人手紧缺、捉襟见肘,张小满能够在这关键时刻处乱不惊地履险如夷,足以说明他的自身素质和才干了。
最为重要的是,这个张小满好歹也还算得上是自己张家的子弟。
不过,既然张继宗地意见和自己是一致的,那么张建东是绝然不惮做出一副言听计从、从善如流地礼贤下士之态的,而这也才是一个上位者所应具备地姿态。
当然,仅仅只是一个“姿态”而已——在很多时候。
有些事情,其实是不必太过当真的……
张继宗似也对此没有太过当真,习惯性地风轻云淡的一笑而已。
千户大人对于张虞候地信赖与青眼有加,忻州营上上下下近千号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当然,张继宗地才干,那也是忻州营上上下下近千号人无一不服气的;许多人都相信,如果张虞候此刻放弃军职去考进士的话,那一定是“五指捏田螺,手到擒来”的事情。
张建东对于张继宗地这种貌似桀骜无礼地表现,却是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更不会去较真,仍然手捋胡须,再次和颜悦色地“请示”张继宗:“那以先生看,什么时候将这十三小队地青壮调过来合适呢?”
“不调青壮。”
出乎意料的,张继宗却是直接地摇头拒绝了,让原本笑的一脸慈祥、像个老奶奶般的张建东,直接就僵死在了当地。
“不调青壮,将十三小队全部掉都调动过来,同时也还要调动其他表现突出地小队参与防御。”张继宗随即给出了自己地解释:“只调十三小队的青壮,实在是太过于显眼了!”
张建东恍然,继而苦笑摇头复点头。
此次以张建东地忻州营为骨架所筹组地辎重营,运送地军资中除却日常地粮秣、长枪以及弓箭之外,最特殊地,便是一次地带来了五百副最为精良地大型弓弩!
大明除初期之外,后来对于民间地武器管制已然是名存实亡,但是有一种武器却是从始至终地都属于严禁不怠地禁品:弓弩。
大明禁弓箭,但对于一些小威力地猎弓则属于有限制地管制;唯有弩箭,却是百分之百地军用品,绝对不允许民间私有,即便是在军中,这也是管制最为严格地管制品。
其实要说起来,这五百副弩箭听起来虽然不少,但是以大同边军庞大地数量而言,那也不过就是九牛一毛之数,实在是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事实上,这五百副弓弩,也正是要补充军中那些已经损坏了的弩箭的,而这一晌午让张建东感到头痛的,却也正是这五百副弓弩。
如果是其他武器有所遗失或损坏的话,不管怎样都还可以做些弥补,唯有这种由朝廷兵仗局所打造地弓弩,却是没有地方可以去补充的。
之前大家曾经对“半天云”匪帮竟然敢于如此冒大不讳地准备对辎重营下手做过许多地争论,最终形成了两种不同地意见。
一种意见认为,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冲着辎重营来的,只是正好与辎重营的行程有些交错,他们在那个小山村的举动也与辎重营无关。
而另一种意见则认为,“半天云”这些人是有备而来,目标就是辎重营此次所携带的这些物资。
事实上,除这些弓弩之外,辎重营还秘密地携带着二十万两纹银,而这才是让辎重营的几位大佬最为担忧地源头!
与往日地情况有所不同,昔日里老孙头总是有事没事地跟在张知秋的屁股后面晃,今天老孙头也还是煞有其事地跟在张知秋屁股后面转悠,但要说以前的身份是个保姆的话,今天却是个小屁孩了。
张知秋苦笑着看着一脸欢欣地老孙头,想不到自己地一句话,竟然是引发了老头儿地旧病,这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张知秋今天没吃饱,一共只啃了两个玉米面窝头,还有一个窝头是要留给老孙头的,那唯一地一碗玉米面糊糊也是留给他的,否则的话,老孙头有可能在哪天再次清醒过来地时候,发现自己的牙齿不知何时已然被窝窝头给下岗了。
今天因为要分人、分灶吃饭,是以只有一口大锅如往日般熬了山药蛋玉米糊糊,但辎重营中三十岁以上的人明显地超出了张知秋地预料之外,最起码的在十三小队是如此。
要说饭虽然是少了些,但张知秋如果厚的起脸皮来和这一帮子明朝“老头子”来争食的话,那以他的身板儿绝对是霸王无敌的。
但是,张知秋郁闷地发现,自己地脸皮令人遗憾地没有想象中地那么厚实:他居然、竟然在这大战将起的前夕,还会不好意思去和这些素不相识、并且已经下定决心准备彻底抛弃掉地老家伙们,去争取自己这极有可能是人生地最后一顿晚餐!
虚伪啊,虚伪……
悲催啊,悲催……
PS:过年,真的是过……年……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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