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涟居

“王妃今日去了画丹青，在里面与掌柜的交谈了片刻，就回府了。”凌羽低声禀报道。

萧凛微微点头，算是知道了，“可听清谈了什么事情？”

“似是讨论买卖铺子的事情。”

萧凛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孟家这些年的光景如何他大抵知道一些，但是孟卿然没有求到他头上，反倒是耍了一些心眼，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孟家如今竟到了要卖铺子的田地。

萧凛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凌羽，你派人去查查孟家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是，王爷。”凌羽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萧凛却又突然叫住了他，“等等，还有一事。”

凌羽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萧凛，“王爷还有何吩咐？”

萧凛的眼神变得有些深邃，“三日后，本王要启程去凉州巡查，此去大约要三个月，府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务必保证王妃的安全。”

凌羽微微一愣，他没料到王爷出巡会不带他，但他很快恢复镇定，应声道：“是，王爷放心，属下定会竭尽全力保护王妃的安全。”

萧凛点点头，示意他退下。

夜间到了墨韵堂，萧凛又将出巡的事与孟卿然交代了一遍。

因为与前世一般无二，孟卿然得悉后也就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不过，眼见着萧凛的眼神变得不善，孟卿然还是略带担忧地提醒道：“王爷，此去凉州路途遥远，您要多加小心。”

对于孟卿然的姿态，萧凛心中有几分不满。

自打成婚后，孟卿然对他的态度就变得疏离而客套。虽说两人之间亲密事做了不少，但好似终究隔了一层膜，让他无法看清她的内心。

多年的相处，萧凛原本以为他对孟卿然已经足够了解。

可如今看来，他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萧凛深深地看着孟卿然，想要从她的眼中看出几分真心实意，但他失望了。孟卿然的眼中只有浅浅的关切，却再无其他。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怒意，声音也冷了几分：“王妃放心，本王自会小心。”

孟卿然自然察觉到了萧凛的情绪变化，但她懒得与他计较。

重活一世，她本就没打算与萧凛有过多的纠缠，奈何如今这秦王妃的身份实在太难脱身。

萧凛能够厌弃她，冷淡她，她反倒是求之不得。

最好是能与她和离，那个劳什子的后位，谁愿意要谁就拿去。

不过，萧凛必然没有那么容易放手，只能徐徐图之。

一阵无言，萧凛见孟卿然没有再说什么，心中的怒意更甚。

“你难道没有旁的要与我说？”

孟卿然想了想，倒还真有一事要向萧凛请示，随即说道：“王爷不在的时候，我可否外出几日？去处理一下庄子还有铺子上的事情。”

上一世，因为人言可畏，孟卿然一次都没提过这种要求。循规蹈矩地活着，端着王妃的体面。

萧凛看看她，道：“可以，记得带上凌羽。”

虽然他的眼中还有愠色，但确实是同意了她的请求，这不免让孟卿然觉得有几分意外，亦有几分疑惑。

“此去凉州，凌羽不随行吗？”

凌羽是萧凛的贴身侍卫，两人向来都是焦不离孟。此去凉州虽无凶险，前世萧凛也是平安归来的。但，前世凌羽是跟着去了凉州的，这一次为何萧凛又把他留下了？

“他另有要事要办。”萧凛的语气淡淡，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作解释。

孟卿然见状也不再过问。反正他已经答应她可以出府了，多个凌羽无非多双眼睛罢了！

惊喜之下，孟卿然的脸上也堆满了笑意。

萧凛见了，眼中的愠色少了几分，又怕她高兴过头乱了分寸，又说道：“出门多注意安全，别惹了麻烦回来。”

明面上孟卿然端着太傅之女的端庄，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背地里的狡黠与乖张却早在他面前暴露无遗。

未成婚前，她爱如何折腾，萧凛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成婚后，她再那般任性妄为，只会给他带来麻烦，也与她名声有累。

孟卿然自是听出了萧凛话中的警告意味，但她并不在意，只轻轻颔首应下：“王爷放心，妾身不会乱来的。”

她的态度乖巧，让萧凛心中的不满稍微减轻了几分。

“要妾身给王爷收拾行装吗？”孟卿然在萧凛处得了便宜，就想着再卖几分乖巧，好叫他安心出远门。

萧凛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凌羽都已收拾妥当。”

萧凛拒绝得干脆，孟卿然也乐得清闲。

她最不喜这些琐碎之事。前世为了做个贤良淑德的王妃，她不知花费了多少心力。如今从头来过，那自然就是能推就推。

……

三日后，萧凛带着一队人马启程前往凉州。

萧凛前脚刚走，孟卿然后脚便带着云清、云樱去了西市。当然，她没忘记萧凛临行前的嘱托把凌羽捎上。

马车一路行至陶然居，悠悠停下。

云清替孟卿然戴上帷帽，仔细检查了一番，才跳下马车，转身来扶孟卿然。

西市不比东市，鱼龙混杂得厉害。孟卿然还是王妃，该细致的时候还是不能马虎的。

孟卿然探身出来，隔着一层面纱，已然看到陶然居内座无虚席。这还没到饭点，可见生意之好。

店门口揽客的小二，见孟卿然衣着华丽，气质不凡，忙上前招呼：“这位夫人，楼上还有雅间空着，里边请。”

孟卿然微微颔首，随着小二上了楼。云清、云樱紧随其后，神情戒备地扫视着四周。

雅间内布置得尚算雅致，窗边摆放着一盆开得正艳的兰花，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两边敞开的窗户既能听到市集传来的喧嚣，也能看到楼下的人声鼎沸。算不上清幽，但有着几分烟火气。

小二倒了茶水，放下菜单，“夫人，您先看下菜单，头两页都是小店的招牌菜，需要点些什么您尽管吩咐。”

孟卿然接过菜单，随意翻看了几页，点了几样招牌菜，又要了一壶秋露白。

等小二记下菜品退出去后，孟卿然才摘下帷帽，透过窗户向大堂望去，试图找一找那抹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