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莉垭的目光顺着河水的上游看向远方。

“我曾目睹过天神战士之间的战斗，他们仅凭战斗的余波就能毁掉一座城。”

毁掉一座城……卡莎心想，卑尔维斯也能直接吞噬掉一座城，比毁灭更可怕的是，她还能够创造。光是她在淡紫之海里惊鸿一瞥看过的虚空生物种类，就比她这辈子见过的要多出上百倍了。

只是能毁灭一座城的话，不够。

“他们的脾气怎么样……好说话吗？”卡莎又问。

塔莉垭的脑海自动回想起了在维考拉大打出手的内瑟斯和泽拉斯，“都打起来了脾气算不上好吧……不过里面也有好人，我在街上不小心撞到了大学士内瑟斯，他还让我走路小心点呢。”

“让你小心点……”卡莎脑海中出现一个场景，塔莉垭走路不好好看路左顾右盼不小心撞到了内瑟斯，把自己撞得一屁股摔在地上。然后内瑟斯非但没有扶起她跟她说没关系，还伸出一根又黑又粗的指头指着她威胁道：“你给我走路小心点！不然指不定没你好果汁吃！”

卡莎露出尴尬的表情，那也算是好人吗？

然而实际上，塔莉垭认识的内瑟斯则是非常礼貌的伸手将她举起来，然后叮嘱她要好好看路，还提醒她恕瑞玛现在是个很危险的地方。

两人根本就没在一个频道上。

“至于刚才说的那个飞升皇帝阿兹尔，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但是我讨厌他……或者说是害怕他吧。”塔莉垭低头叹气。

“怎么了？他不是一个好皇帝？”

“作为一个皇帝他没什么问题，但帝国是通过剥削奴隶建立起来的。我担心他的崛起会使得包括我们织匠在内的所有部落重新变成皇帝的奴隶，从此失去自由。”

“……”

“而且，我还去过皇帝的都城，那座重生的城池看着辉煌闪耀，实际是却是沙地里凸起的一座空坟。城墙的砖块通过远古记忆的回响振动，告诉了我那里面曾经发生过多么可怕的事情——成千上万的声音被镌刻在石头内。他们的生命被生生斩断，烧焦的影子深印在岩石里，弥留之际的恐惧和痛苦在她的脑海里尖叫。”

回忆起那一幕，塔莉垭仍是一副痛苦万分的表情，似乎那远古的记忆还刺痛着她的掌心。“那座城……是一个巨大的阴谋。阿兹尔曾经对恕瑞玛的人民许下过承诺，然而代价却是他们的生命！”

卡莎静静没有回答，这时候一个声音从两人之间冒出来。

“塔莉垭，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阿兹尔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牧者？你什么时候来的……”卡莎问。每次泽尔出现，她的肤甲都丝毫不起感应。

“就在你们喝水的时候。”泽尔回答完对着塔莉垭说：“阿兹尔接下来会怎么复国我不清楚，但是他应该不会把你们部落收编为奴隶，他生前发布的最后一道诏令，就是废除奴隶制。”

“难以置信，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流传下来？”

“因为所有听到这道诏令的人，都被随后由泽拉斯引发的大爆炸消灭了。”

“泽拉斯？”

“嗯，是的，那场灾难是泽拉斯窃取飞升之力引发的，阿兹尔其实算是受害者。”

又是泽拉斯，在塔莉垭的心底泽拉斯已经彻彻底底的丧心病狂了，所以她也没问泽尔为什么泽拉斯要这么做，仿佛这本来就是他该做的事情。

“抱歉，牧者，先失陪了。阿兹尔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等以后见到再看吧，我倦了，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卡莎，等醒来我们再商量一下接下来上哪去。”

“放心睡吧，我给你守着。”

塔莉垭微微一笑，翻转手腕，脚下的岩石顿时化为旋转的流体，跃到头顶形成石穹遮盖住了强烈的日光。转眼间，一个浑然一体的石堡就筑好了。

通过预留的入口，塔莉垭蹲下身子钻进石堡内，石穹底部的波纹摸起来像玻璃般光滑又温暖，她倒出一些清水洒在上面，水迹蒸发吸收热量，顿时感觉难耐的燥热缓解了许多。

塔莉垭解开围巾垫高当成枕头，美美的躺在里面。两只魄罗也受不了外面的酷热，跟着钻进来各占一边趴下休息。

……

塔莉垭休息被卡莎粗暴的打断了，她几乎是被拖出荫凉的石堡的，一抬头便看见大漠天边血色的落日余晖。

“我居然睡了这么久？”这是塔莉垭的第一反应，她实在太疲倦了，这一觉睡得过于沉了，万万不该的。

“看！”

卡莎指着落日的方向，塔莉垭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定睛看去，发现一个人影站在夕阳余晖之下的地平线上。阳光落在人影身上，远远就反射着的金光，就好像镀上了一层闪烁的金边。

塔莉垭的呼吸忽然梗在了咽喉，虽然那个影子有点像人，但肯定比任何人类都更巨大。

人影向着河边靠近，走到沙丘的顶端时突然顿住。距离有些远，塔莉垭依旧只能看见一个大致的轮廓，然后她就看到那轮廓改变了姿势，做出一个充满力感的动作。

“小心！”卡莎在一瞬间扑倒了塔莉垭，后者只感觉有什么巨物从自己的脑袋上方轰然擦过，几乎要把她的头皮给掀掉。

那东西打破了塔莉垭用魔法筑起的石堡，飞溅的碎石打在手背，皮肤上立刻出现了殷红的擦伤。烟尘散去，塔莉垭看着原本筑着石堡的地方，赫然多出了一把半截插进地里的弯月刀斧，大得不像人能拿得动的。

塔莉垭握紧拳头把脸从沙子里撑起来，背上的卡莎有些沉重。

“卡莎！你没事吧？”

“我没事。”卡莎爬了起来，顺手将塔莉垭拉起。后者满脸感激的看着她，如果没有卡莎拉开并用身体挡下大部分飞溅的碎石，刚才那一下她可能就起不来了。

恐怖的威压弥漫过来，原本汇聚在河边饮水的动物感知到危险顿时作鸟兽散，魄罗跑过来躲到她们脚边。两人僵硬的扭过脖子看向西边，原本还在视野边缘的人影已经袭至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