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荒原之野

“发生了什么事？”当艾诺带着卡菲出现在阿奴野面前的时候，游牧民女人已经冷得缩头缩脑，但营寨的火光太过耀眼，她还是很奇怪地询问出声。

艾诺对此只能敷衍，对方毕竟是那些游牧民的同族：“没什么，为了牵制他们，走前烧了两个帐篷。”

其实不只是烧了两个，而是大半个部族的帐篷都被点燃了，拥有意念控制能力的卡菲纵起火来很容易，在混乱中，两人还杀了好些个游牧民男性，以削弱其人力和战斗力。

阿奴野不知道艾诺心里面的弯弯绕绕，虽然有些担心部族中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人，但对母亲所说故乡的渴望超过了对部族的留恋，点头“哦”了一声，便不再追问，而这时候，她也看到了卡菲。

“她是……”

阿奴野有些吃惊，卡菲作为族长的女人，她是见过的，这个女人在她眼中是非常漂亮的那种，印象深刻。

“她和你阿妈一样，都是被抢来的，见我要离开，便请求我帮忙带她一起走。”

艾诺的话让阿奴野有些脸红，她不是那些毫无廉耻感的游牧民，她的母亲教导过她文明世界基本的准则，虽然她的哥哥只认可弱肉强食，经常嘲笑这些准则，认为这些准则都是放屁。

“走吧，”艾诺将卡菲扶上坐骑，刚刚卡菲纵火杀人太嗨了些，精神力有些使用过度：“早点走早点好，走得晚了，容易被追上。”

阿奴野点点头，她牵了四匹角马，这种混血了魔兽血统的坐骑耐力不错，但速度不行，部族里有好几头速度很快，适合中短程追杀的捷豹。走晚了就惨了。

扬鞭纵马，三个人都有不错的骑术，很快就消失在了荒原上，而游牧部族那边发现族长死亡，大量粮食损失，即便发现了艾诺等人的痕迹，想必也不会有什么精力前来追赶了。

三人一路疾行，天蒙蒙亮，太阳在天边露出金灿灿的光芒时，才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稍作休息。

阿奴野是个勤快的人。离开了部族，能够前往自己向往许久的阿妈故乡，更是兴奋，所以，在艾诺和卡菲萎靡不堪的时候，她还能蹦蹦跳跳准备食物和热水，只是她不知道，这会儿卡菲正注视着自己，满目杀机。

还好旁边有艾诺在。阻止了卡菲：“我不管你对那些游牧强盗多么仇恨，这个女孩是个好人，她不应该遭受族人的牵连。”

卡菲冷哼一声，转过眼睛。看向艾诺，定睛良久，才慢慢说道：“真是个幼稚的男孩，不过……我尊重你的善良。”

艾诺松了口气。一路上一来，卡菲给他的感觉并不是柔弱，而是……一种类似战士一样的刚强。以及冷酷。

事实上，桑德奎尔一族也的确是战斗民族，据说，其体内的神性血脉就是传承于某个古代非尤嘉乌斯神系的战神职阶神灵，而且，桑德奎尔这个族裔是母系社会，女人在社会中占主导地位，这是神性血脉对女性后裔的偏爱之故，这也导致了桑德奎尔一族的女性是上赛露缇恩比较著名的战士群落，这个妇人卡菲虽然年纪大了，却依旧不改其战士身份。

说起来，桑德奎尔一族也算是渔猎游牧部族，只不过，北境部族之间的差距也是非常巨大的，像阿奴野的部族那样的劫掠部族虽然很多，却也有不是强盗的部族，像桑德奎尔这样的，重视荣耀，耻于劫掠，除了自给自足，还会通过经商、做雇佣兵等方式获得生存资本。

但北境的残酷条件又让这些女战士们比很多男人更加冷酷无情，尤其是和北境高原的那些游牧部族之间，简直就是你死我活，仇深似海，因此，卡菲看阿奴野才会那么充满杀气，对这些女战士来说，仇人的一切都该毁灭，斩草必定要除根——若不是艾诺这个救命恩人阻拦的话。

眼见卡菲平静了下来，那边的阿奴野还不知道自己经历过了一轮生死抉择，而是高高兴兴地和艾诺、卡菲分享她刚刚找到的野果。

作为一个在劫掠性的游牧部族中成长起来的女孩，她显得出淤泥而不染，性格纯良得很，却也是个异数了，这大约也是卡菲最终放弃杀她的重要原因。

休息完毕，一行三人又踏上了旅途，桑德奎尔一族的地盘在维伦法师领地西方边境外，距离阿奴野所在部族还是比较遥远的，角马需要跑上七天才能到达，沿途还有可能碰到其他游牧部族，虽然其中会有友好的，但也会有不友好的，更可能会碰上强盗部族，三人不得不当心。

北境荒原有北境荒原的规矩，但归根到底还是弱肉强食，而且比文明国家直接、残酷。

游牧部族并没有太过制度化的国家形态，大多是强大的部族聚拢较多的小部族，成为霸主后，具备有限的号令之力，这种号令之力的效力除了集体军事行动动员，在维持秩序、保证安定等方面往往都有限，甚至根本没有相关规定，加上游牧部族的流动性，使得荒原的安全性更低，尤其在远离荒原霸主王庭的地方，依靠的都是约定俗成的风俗规矩。

所以，不熟悉荒原规矩的外来者、离部族较远的人、单独的旅行者等等在荒原上碰到人，大多数都得特别小心，一不小心就是凄惨的下场，更别提艾诺三人刚刚给一个部族造成了巨大的麻烦，这个部族定会将情况向比较要好的部族通报，通缉艾诺等人。

这就逼得艾诺等人要尽量绕过有人的部族地盘，大大延长了行程，一天两天还可以，四五天之后，虽然离目的地近了很多，人却终究是疲乏无比的。

“啊啊啊，受不了了，这日子绝对不是人过的。”艾诺面对肉干、野果，无比怀念领地丰盛的美食，他在地球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人家，终究是衣食无忧，到了赛露缇恩，好歹是一方领主，过得日子也算充裕，荒原的日子一天两天还能忍，过得久了，果断忍不了，尤其这些日子他就没睡到个好觉，不是昼夜温差巨大，让人崩溃，就是地面经常有小虫子，还是有毒的小虫子之类的睡眠杀手影响睡眠，这会儿他两个眼圈都是黑乎乎的，果然，什么荒野求生很美好，贴近自然无限舒坦之类的宣传就是谎言，专门骗傻子和自虐狂的。

而面对这等“娇惯”的同伴，卡菲满面黑线，阿奴野则是不知所措。

“荒原生活就是这样，我们有得吃就算不错的了，”没好气地抢过艾诺手上的肉干，卡菲恨恨道：“所以我们最不屑你们这些娇生惯养的城里人，一点儿韧性都没有。”

艾诺看着卡菲毫不在意，甚至将味道怪怪的肉干当不可多得的美味的模样，满面同情和悲哀：“这你可就错了，追求更好的生活可是人们最正常的欲望，有好日子，谁愿意过苦日子呢？那不叫高尚，那叫自虐。”

卡菲没好气地道：“可现在没那么好的日子给你过，你是不是想就这么在抱怨中饿死？”

艾诺撇嘴：“才不是，我只是想换换口味，至少，这些风干肉和野果我是不想沾了。”

阿奴野忧郁地道：“可除了这些，我们没别的东西吃了啊？”

艾诺翻翻白眼：“谁说我们一定要吃这些风干肉了？不能吃些新鲜的烤肉么？”

卡菲似笑非笑：“你确定你要吃烤肉？”

艾诺看着远方一群荒野蛮牛，目中精光四射，口水横流，点头不说话。

“既然如此，”卡菲放下了肉干：“就满足你的愿望好了。”

作为渔猎游牧民族，而且还是超强战斗民族桑德奎尔出身的卡菲，虽然手脚筋脉断了，其种族天赋却是还在的，尤其这些日子以来，受到艾诺启发，她还开始了“飞剑”的练习，这会儿的战斗力在三人中依旧属于最高的，面对荒野蛮牛这种二阶魔兽，并不是很费劲，学着凶猛掠食者的呼啸声，惊吓了牛群，挑着落单的蛮牛要害进行斩杀，很轻松就得到了猎物，待得蛮牛群被惊吓离开，卡菲已经用意念力拖着一头小牛回到了三人的休息点。

“喏，你烤吧。”

艾诺看着卡菲，对方一副看笑话的样子让他很是奇怪，烤肉难道不会好吃？但这些日子来，那些干巴巴、硬邦邦的肉干实在是吃得腻了，他终究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起来。

只是在切割蛮牛小腿肉的时候，艾诺发现，牛肉的味道怪怪的，闻着不仅有腥味，还有一些奇怪的臭味，满怀疑惑地在休息点旁的水源地将牛肉清洗干净，又闻不着味儿了，以为没事，便开始放在火上烤制，没一会儿，切得较薄的肉片便透出了一股子肉香，油脂劈里啪啦地滴落在柴火上，让人很有食欲。

“你们真的不来点？”烤好后，艾诺很绅士地请两位女士一起享用，两女却是有志一同地摇头，很是奇怪。

莫名其妙的艾诺撇撇嘴，既然两女不领情，自己就不客气了！

结果，差点儿被肉里的味道冲得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