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其实这对咱们来说未必是坏事。”
贴身婢女翠芝见她坐在寝殿里半晌,仍是那副愤愤然,懊恼不甘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劝慰。
王梓怡瞪着她:“怎么就不是坏事?这机会明明该是我的,还是我将许彩音给打扮成那样的……”
说起这话,她就攥紧了帕子,勒得手指头都发白!
可她也没法怪许彩音……
这叫她更不是滋味!
她气得又沉沉叹了口气,转过眼懒得跟翠芝计较。
可翠芝却接着说:“主子,您何必着急,陛下虽然临幸了许宝林,可若明日许宝林没有晋位,那许宝林反而成了笑话,若晋位了,则成了出头鸟,毕竟陛下这些年来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登基后,也只有菡妃和郭云挽二人,可那二人都与陛下有旧情,菡妃更是身份贵重,陛下宠着她些也理所应当,但许宝林有什么?李昭仪能放过她?而菡妃和郭云挽被夺了宠,又都是有手段的,又岂会放任她抢了昭华宫的风头?”
她声音徐徐的,见王梓怡脸上的恼意渐渐淡去,便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于是打大着胆子接着说:
“再说您不是也看出来,刘美人昨日是有意挑唆么?她说不定正等着去打那出头鸟,或是让人去投石问路过后,自己好出手夺宠呢,所以您将许宝林推出去简直是再好不过,毕竟就算许宝林真的得了宠,以她的能耐和家世,也根本没办法在李昭仪手底下得意多久,您不如就稳稳当当的,坐收渔翁之利。”
王梓怡眉头渐渐颦起,又缓缓舒展开,轻轻一叹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同样的招数总不好用第二次……可我又并不了解陛下……”
就算往后其他人斗得死去活来,她有机会了,她也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吸引陛下啊……
现如今,郭云挽自己都是嫔妃了,跨过了那道天堑,又岂会还和当初一样为了自保与她联手?
翠芝笑了笑,“主子本身就是端庄大方,得体娴雅的,何必去学那郭云挽的狐媚姿态?再说了,将来的一国之母,也该是能母仪天下的人才对。”
她这话点到即止,可看着王梓怡的眼神却充满了暗示。
……
因为秦青岚有意吩咐,云挽第二日也睡到了自然醒。
凌霜领着两名二等婢女来侍候,但碍于她还需要卧床静养,且她本也不打算今日出门,便让凌霜只将她的头发束起来罢了,衣裳也穿得简单,甚至连脂粉都没擦。
可即便如此,这一身清淡舒雅的衣裳,配上那松散垂于身后的长发,也将她身形勾勒得婉约柔美,模样更如刚出清水的芙蓉,清新又娇艳。
“待主子好好调养一段时日,这容貌只怕比牡丹还要娇艳。”
二等丫鬟春晓忽然开口。
她望着铜镜里的云挽,满眼都是艳羡。
凌霜面色一沉,“休得胡言,主子如今的地位岂是能用牡丹花做比的?若是传出去,让人以为主子有什么野心,给主子招了祸端,你且看我如何收拾你!”
云挽虽然晋位,有了正经名分,可之前那些事情到底是影响着她的名声的,而且也更因为有那些事在先,陛下竟也还愿意给她名分,而难免让人心生嫉恨。
所以秦青岚昨日便跟凌霜叮嘱过,要她管好西偏殿里的人,万万不能有什么风言风语从西偏殿传出去,叫云挽的处境更加艰难。
凌霜跟着秦青岚上过战场,又本就是冷肃的性子,她这会儿脸色更沉便是露出肃杀气息来,叫春晓直接吓破了胆,跪在地上说:“奴婢知错了,求凌霜姐姐饶命,奴婢只是见主子生得好看,一时没忍住,没想那么多……”
“罢了,看在你是秦嬷嬷推荐的人的份上,下不为例……”
云挽见她确实是惊慌不已,眼中没有什么不甘心,这才开了口,顿了顿又叮嘱道:“你且记得,只要少听,少说,少看,把分内事做好,我便绝不会亏待你们。”
她这条路必定走得艰难,所以不需要花言巧语,心思活络的人,但她也不会错过笼络人心的机会。
“是,奴婢知道了,多谢主子,多谢主子!”
春晓赶紧给云挽磕头,不一会儿功夫,后背上竟已经爬上了细汗。
云挽点了点头,这才从妆台前起了身。
可她起身后就直接往外走了,路过外间饭厅也不停留。
凌霜当即知道云挽是要去找秦青岚,可现在……秦青岚还在受罚,根本就不在昭华宫……
她忙追上去说:“主子,菡妃娘娘已经用了早膳了,主子不如也先吃点东西,免得菡妃娘娘问起得知主子还空着肚子,又要担心。”
她说得在情在理,就是语气急切了些,失了平日里的沉稳冷肃,让云挽听见后觉得不太自然。
可转念一想,秦青岚是特意将凌霜拨过来照顾她,若她连早饭都没吃,凌霜恐怕是要受罚的,所以凌霜急切一些来拦她也是应当。
她体谅的点了头,先跟着凌霜去饭厅吃了早饭。
哪知道,没等凌霜想好接下来要如何稳住云挽,福顺就先被差遣来了。
见到云挽,福顺的脸色很是为难,磨磨唧唧了半晌也没法将陛下的口谕完整说出来。
云挽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再扫了扫他身后內监提着的食盒,幽幽道:“那里头的,是落胎药么?”
福顺一愣,随后苦哈哈的点了点头,“陛下今早起来吩咐的……”
……
“拿过来吧。”
云挽默了一瞬,强忍着心颤和想要抚上自己小腹的冲动,保持着平静。
她心中隐隐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位份和机会是用这孩子的性命换来的。
但紧跟着,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说即便她什么都不要,这孩子也一样留不住,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要呢?
这两个声音反复交替着,纠缠着,就像两个小人在她脑子里打架。
可她却只是面色平静的,接过药碗,仰头喝下。
药还是胡太医的配方,味道很重,云挽觉得难咽至极,好几次忍不住要呕吐,但却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主子,吃块蜜饯。”
凌霜看她脸色发白,心中担忧着。
她没有沉香那么多心思,反而能看出秦青岚和云挽之间是如何的珍惜对方,如今又是都身不由己,也更清晰的记得云挽和秦青岚当年的交好。
可云挽看着她递过来的蜜饯,却摇了摇头,“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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