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喋血虎贲

自从马垱要塞失守后，整个11军上下如坐针毡，因为在战略上，他们彻底被包围了。他们预计要到5月初才发起鄂西会战，但随着自己后勤补给线的断绝，随着华东皇军在“神鹰”的进攻下节节败退，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发动反击。

坐镇汉口司令部的11军司令官横山勇中将此刻感到巨大的压力，情报显示，在他11军周边，集中了中国政府军三个战区和中国军队几乎所有精锐，而他的对手，都是和皇军在多个战场上打得你死我活的支那名将。横山勇就算再狂妄，也知道几十万支那军队云集周边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更重要的是，这些部队已经不再像前两年那样和皇军保持着相安无事的默契，他们正在运动，正在准备进攻！横山勇原本并不惧怕周边这么多军队，因为他们人数虽多确是一盘散沙，想想自己发动长沙会战的时候，要是大别山区五、六战区的部队或者安徽“神鹰”部队给自己的后路来上这么一下子，自己非崩溃不可，可他们没有这么做，使得11军可以在洞庭湖周边的广大地域畅通无阻。

现在，这种好事结束了。因为就在11军几个主力师团的正前方，来了一个中国将军，他的名字叫做---陈际帆。噩梦一般的名字！

“司令官不必挂怀，陈际帆之所以可怕，是因为他身后那支战无不胜的‘神鹰’，可是帝国情报部门送来的情报显示，他没有带来自己的部队，除了一个警卫团。”

“你以为陈际帆孤身一人跑到常德是来观光的吗？”横山勇生气了，“这个威胁到支那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说服了他们的领袖，把支那军的精锐部队都掉过来了。你不会忘记了吧，在缅甸，帝国本来大好的作战形势就是因为这个陈际帆，他指挥支那三个师就把帝国精锐师团打得损兵折将。去年，就在去年，帝国出动56师团奇袭密支那，结果遇上了新1军，战役的结果你已经知道了，新1军已近得到了陈际帆的真传，变得悍勇无比。密支那的惨败，使帝国完全丧失了再缅甸的主动权。”

“司令官，区区一个新1军并不能改变什么。皇军击败的支那王牌部队还少吗？”

“那是以前，现在他们全部都来了，支那‘长沙之虎’薛岳将军率领他们向南昌攻击，江西岌岌可危。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进攻，进攻，你们明白吗？”

横山勇中将所说的进攻，其实是很有谋略的一手，他准备让华容、安乡的第3、第13和第39师团以迅猛之势攻击常德，以58师团在沙市前出，冒充主力吸引第六战区的注意，攻击常德得手后，不但可重创支那王牌74军，而且可威胁长沙守军后路，待支那攻击岳州的部队后撤，他的主力部队在掉头北上，一举消灭长江南岸支那杂牌二十九集团军。

横山勇在打算盘，常德的前敌指挥部也没有闲着，“毕其功于一役”是胡云峰提出来的计划，胡云峰总结了历史上相持阶段日军在湖北、湖南发动的会战后，对陈际帆遗憾说：“愚蠢啊，他们怎么指挥的嘛？鬼子总共就这么点兵力，打长沙的时候五战区，六战区按兵不动，打鄂西，九战区按兵不动，即使动，都是被动应战，被人家五个师团打得满地找牙。这次咱们万不可重蹈覆辙。”

陈际帆道：“所以这次我就不打算让他们闲着了，河南没有鬼子，五战区窝在大别山干什么，当土匪么？还有第六战区，把那么多部队放在长江两岸，互不支援，战斗力又差，真让鬼子各个击破的话，我都没脸呆在常德。鬼子既然要打，那咱们就大打，一仗解决问题。小胡，你安心制定作战计划，协调的事，我来！”

在几个战区长官听起来，陈际帆的口气哪里是“协调”，简直和命令差不多，不过，他们没有任何异议，因为陈诚和李宗仁分别给六、五战区发去电报，戮力同心，服从前敌总指挥的安排，争取早日解决华中日军。

4月11日下午，第3师团向常德西北驻石门的74军51师发起进攻，同时，第13、第39师团以迅猛的速度从安乡向常德杀来。相持阶段中国战场上最大规模的两湖会战拉开序幕，同时也宣告中国军队战略反攻的到来。

日军参战兵力：11军第3师团，第13师团，第39师团，第58师团（驻沙市），第40师团（驻岳州），独立混成17旅团（驻汉口），伪军华中绥靖军四个师，华南23军104师团，飞行第44战队，长江水军警备旅共计16万人。

中国军队参战兵力：74军（守常德），第5军，第8军，新6军（三个军机动兵力），第六战区二十九集团军，第十集团军，18军（守宜昌）长江防御部队，第五战区第7军，“神鹰”第8军。第九战区27集团军（杨森部），30集团军、第10军等。中美联合航空司令部共计50余万人。

为牵制第九战区，广东的104师团奉命北上从韶关出发，攻击湘南重镇衡阳，薛岳不敢怠慢，命令第10军方先觉部火速从长沙南下接替衡阳防务。衡阳能否守住，直接关系到两湖会战的成败，后来的战况表明，薛岳没有看错人。

常德成了前线，陈际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何亮的警卫团到城里去帮助老百姓疏散。出乎意料的是，老百姓不愿意走！非但不愿意走，还把自己家里的粮食拿出来，敲锣打鼓送到陈际帆的司令部。

望着门口堆了一地，扎着红绸的鸡蛋、大米、肉、蔬菜、酒、香烟、布鞋，陈际帆感动得热泪盈眶，“请常德父老乡亲放心，有我在，有74军虎贲之师在，日军休想踏入常德一步。东西，请乡亲们拿回，转移的时候你们用得着！”

“长官，我们不走了！”几个青年学生大喊，“我们可以抬担架，送弹药，我们可以做饭，洗衣，总之，我们要和自己的部队在一起，保卫家乡，保卫常德！”

“对！保卫家乡！保卫常德！”下面吼道。

一个老太太手持一把剪刀，“我年纪大了，要真有日本鬼子冲进来，我就拿剪刀捅死他！”

“余师长，这些东西是常德乡亲的心意，更是他们的希望，你看着办吧！”陈际帆转身对57师师长余程万道。

“请总指挥放心，请常德父老放心，57师就算打光了，也要保全常德，保总指挥参谋长安全。来人，手下这些东西，送到前线去，告诉弟兄们，吃了这些东西，就不能当孬种。我74军没有孬种！”余程万信誓旦旦。

陈际帆上前给他整理了一下军装，再退后一步敬了一个礼，“自己要小心，打仗多动动脑子，不要让弟兄们白死！”

“是！总指挥，我走了！”

余程万走后，陈际帆马上要通石门前线指挥的王耀武军长，“石门无险可守，还是把58师调过去吧。”

谁知王耀武并不领这个情，“总指挥放心，顶得住，58师是预备队，还是放在常德那边比较好。弟兄们流血没啥，总指挥可要保证他们几个军把鬼子的后路给切了啊。”

实际上正沿着武陵山麓向东北方向行军的杜聿明和三个精锐军一听到鬼子大举进攻常德，第一反应就是增援。不过杜聿明认真研究后，还是决定整个兵团越过澧水后，由第五军奔袭松滋，新6军沿澧水折返攻击慈利，第8军增援石门。

这个计划很对陈际帆胃口，他的交待很简单，他和74军为诱饵，给杜聿明创造机会，全歼石门的第3师团。

第3师团虽然是甲种师团，还保有罕见的22000人编制，但是进攻他们的三个军可不是什么豆渣部队，是切切实实的美械军，是在缅甸战场和日本人打得你死我活的美械军。

杜聿明对几个曾经的属下只说了一句话：“当年我们能在昆仑关干掉第五师团，今天我们兵强马壮，干掉一个第3师团都不行吗？我们决不能丢远征军的脸！”

最后一句很重，要是这几支远征军部队这仗打怂了，那远征军的名声就不太好听了，一定会有很多人说，远征军在国外给洋人打仗就卖力，给自己人打仗就怂包。

4月12日，日军分两路向常德两翼展开进攻，东边13师团一部渡过沅江后，占领汉寿，并折向西北进攻常德之南，主力在沅江北岸向东郊发起攻击。西路39师团占领临澧后一部向西边沅江上游的河伏进攻，主力从正面向常德压来。

面对日军两个精锐师团的强大攻势，常德城内，陈际帆正和师长余程万调整布防： 169团防守东门和东北角，170团守西北方向，171团防守西门和沅江江面。（常德城建在沅江北岸，沅江流经常德时呈“几”字形，常德在“几”字头顶）

陈际帆让自己的警卫团防守南面的德山制高点，确保南面江岸的安全，并确保不被敌人包围。57师师直属部队1200余人防守西面的河伏，以遏制日军向南包抄。

战斗最先在河伏打响，日军39师团232联队、搜索第39联队在野炮39联队的协助下向河伏守军，57师警卫团和57师特务营进攻。4月12日上午，日军出动三个步兵中队600余人和骑兵100余人，在三架飞机掩护下对河伏猛烈进攻。他们面前的可不是菜鸟部队，这是一支几乎打遍所有会战的虎贲之师，作为57师精锐的师属部队，苏制武器装备齐全。

很快，日军就尝到了精锐部队的厉害，一个早上日军连续4次进攻都无功而返，参与进攻的部队被迫增兵，到下午，进攻部队增至3000余人，其野炮也在守军阵地上疯狂轰炸，在炮火支援下，日军干脆祭出波浪式进攻战术，将进攻部队分成四个梯队不间断冲击。

一个下午，日军8次冲锋就有5次冲到阵地前沿肉搏，官兵们与日军在狭小的地域上与日军反复冲杀，终于保住阵地。战斗仅仅进行了一个白天，守军就伤亡500余人，但是在他们前面，横七竖八堆着日军400余具尸体，加上重伤，日军有一千多伤亡。

陈际帆闻听日军居然取得了制空权，马上请求重庆派出飞机增援。重庆政府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飞机的，但是美国人有，十四航空队最后出动12架飞机飞抵常德上空，将横行无忌的日军飞机全部赶走，最后以6架的代价全歼日军14架飞机。

没有制空权，日军这一仗更难打。

南边横山高地周边，何亮的警卫团奉命防守。警卫团全美械装备，每一个营都有一个机炮连。但是鬼子竟然变态地在他们面前投入了5000余人的兵力。13师团本来并不想这样，但是当听到守军竟然就是陈际帆的警卫团，鬼子马上改了主意，宁愿多耽搁时间，也要消灭仇人。（神鹰还是一个营的时候，就在小王庄灭掉了13师团两个步兵中队和一个机枪中队）

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警卫团毫无惧色。团长何亮的动员很有意思，“弟兄们，可捞着仗打了，面前的就是13师团，是鬼子的精锐部队，咱们警卫团打的就是精锐。咱们面前消灭的鬼子越多，头在城里就越安全。兄弟们，保卫总司令，保卫常德城！”

警卫团毕竟是陈际帆胡玉峰等人亲自训练的部队，军事素养要比74军高出一大捷。挖的工事很深，而且防炮，防线之间互相有保护。部队散的也很宽，大大降低了日军的炮火造成的伤亡。而且每一个步兵班不仅有“大八粒”M1，还有战场狙击手，还有轻机枪。警卫团的每一个机炮连都是加强了火力的，60迫击炮达六门之多，M1919A4重机枪8挺。

第13山炮兵联队的炮火并没有给警卫团造成多大的损失，而且第一波试探性攻击，500余人竟然阵亡一半，对手却只有几十人阵亡。师团长怒不可遏，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个小队无法冲过对手一个步兵班的防线。

在警卫团一个班面前，日军一个小队确实没什么优势，首先是火力密度，一个警卫班12支步枪齐射一次，就可以抵消日军小队的优势，更重要的是射击技术。有人说，枪法才是战斗力，警卫团如今也可以自豪地在鬼子甲等师团面前宣称，他们个个都是神枪手！

每一个班手持春田式步枪（有瞄准镜）的狙击手才真正是进攻部队的噩梦，几轮冲锋下来，日军中队长、小队长、军曹、曹长等军官损失惨重，机枪手换了一拨又一拨，甚至掷弹筒如果不小心，立刻就血溅当场。

“撤回！鬼子又要打炮了！”

鬼子使用了炮火，动用了骑兵，可就是无法靠近警卫团阵地20米。日军干脆使用人海战术，一次冲锋就是两个大队，兵分两路对警卫团阵地进行滚筒式冲锋，在两个大队后面又是两个大队，每一个步兵联队都出动兵力，不死不休！

何亮感觉过瘾极了，一个下午他们团就干掉了七百多人，自身伤亡两百多，这买卖合算。

但是警卫团毕竟人少，几乎平均每一名士兵面前都有五六个日本兵，当然，鬼子的密集冲锋效果也不好，原因是防守方的火力十分强大，冲进阵地20米的部队几乎无法生还。

日军打了一个白天，伤亡上千人却没有任何进展。横山勇中将气得大骂13师团亦鹿里中将蠢货，放着东门不去打，和支那人在南边拉锯。其实也难怪，日军这些是团长的指挥能力确实不如他们的前辈，说他们一个比一个蠢一点都不夸张。

13师团留下一个大队看住这里后，主力重新渡江，到北岸攻击常德城东。不过，防守东边河伏的部队虽然战绩彪炳，但是伤亡也很巨大。39师团一直给他们巨大压力，部队由1200余人锐减到800余，打死打伤鬼子的数量也上了千。

4月13日清晨，日军集中主力开始对常德东门和北门发起猛烈进攻。首当其冲的是北郊，进攻北郊的是39师团两个步兵联队，野炮兵39联队两个大队，加上工兵、辎重兵，总兵力达到万余人。

由于南线德山和西线河伏防守的成功，57师得以将防守兵力重新作出调整。西门171团调出一个营，加上170团一个营防守北郊阵地。不过，双方兵力悬殊太大，日军万余人兵分三路进攻，激战整整两天后，北郊全部失守，守军阵亡达到八成。不过日军也付出了一千多伤亡沉重代价。

北郊激战的同时，169团开始独自面对13师团的进攻。169团团长柴意新（记住这个名字）在阵地上喊话：“弟兄们，13师团在南边已经被‘神鹰’的弟兄收拾过了。人家打得那么好，咱们也不能当孬种！都给我使劲打！”

13师团现在早就打红了眼，上来就把炮弹无休止地倾泻在东郊阵地上。由于这里无险可守，所以在日军炮火下守军立即遭受重大损失。169团在前沿的一个营在日军多重火力打击下几乎伤亡一半，而且阵地岌岌可危，最后还是柴意新团长亲自带着特务连才稳住了阵脚。

不过，169团在团长的指挥下居然能打退日军24次进攻，以自身伤亡过半的代价毙、伤日军千余人，居然还生俘7人！日军最后改变策略，又集结了六百多人进攻东门城垣，169团一营副营长，机枪连连长率部冲出战壕，用手榴弹和刺刀将日军击退，激战中，这两名英勇的军官先后壮烈牺牲。

东门激战之时，日军也没忘记从西边继续攻击。河伏守军在敌军炮火下守了三天，终因弹尽粮绝而无法继续，除200余人突围回到城内，其余重伤员全部在阵地上拉响手榴弹。西门紧接着也陷入了日军重兵攻击，39师团从北郊调了一个步兵大队加强给231联队继续猛攻。

而此时的57师减员也非常厉害。余程万师长把自己的警卫排派到陈际帆指挥部，并且立刻把伙夫、马夫等勤杂兵和常德城内的警察全部武装起来。

“小胡，你坐镇指挥部，我去57师看看。”陈际帆说完把自己的突击步枪往手里一带，在往背包里使劲塞了七八个弹匣和几枚手雷。

当全副武装的陈际帆带着余程万的警卫排赶到57师师部的时候，发现副师长正在给勤杂人员发枪。

“余师长，我也是能打仗的，把这些新兵给我吧，我去！”陈际帆坚定地说。

“使不得使不得，您是总指挥，身系党国安危。您要是有个闪失，就是赔上57师全体官兵的命都不够啊。”余程万吓坏了，王耀武曾经对他说过，常德万一守不住可以撤，但是指挥部里三位长官要有个闪失，他余程万万死莫赎。

“余师长，你就不要硬撑了，西门告急，171团两个营的兵力损失巨大，此刻再不去，鬼子一样要打进城来，让我去，放心，我当过连长。”

一个声音传来，“我们炮兵的炮弹打完了，我们当步兵去，跟着总指挥，走！”

旁边参谋长悄悄地对余程万说，“师座您忘了，这位总指挥跟别人不太一样，人家当排长也能打仗！”

陈际帆懒得跟余程万废话，命令140余人的部队马上集合，赶往西门。等进入阵地时，守军还剩下400不到，陈际帆干脆接替了指挥，把新兵和老兵混编，重新安排火力。

鬼子当然不知道，此刻镇守西门的“营长”就是陈际帆，因为陈际帆已经把自己的军服脱了，身穿一身迷彩。

鬼子的进攻再次遇上困难，很明显，对面西门得到增援后，比以前更能打了。

日军其实也是伤亡惨重，飞机不但被重庆赶来的飞机揍得到处跑，有一架还被枪榴弹击落，而国民党轰炸机居然炸调了一个联队部。

鬼子两个师团围着常德打了四天，阵亡高达五千人，从联队长到大队长，军官损失一半，可面对常德的虎贲师，仍然一筹莫展。57师9000人仅仅经过三天激战，全员就伤亡近半，战斗之惨烈，伤亡之巨大令陈际帆都感到齿冷。

74军不愧头号主力，真能打！

不过，他们似乎不用再打了，因为鬼子的噩耗也传来了，常德激战这几天，日军王牌师团遭到了杜聿明指挥的三个王牌军的毁灭性打击，全军覆没！现在第五军正朝着他们的后路包抄而去！

（本章谨纪念历史上常德会战中英勇的57师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