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栖呆呆的看着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人把骨灰盒搬运出来,轻手轻脚的搁置在墓穴中。席谨忱就站在她身后,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脊背,在这骤冷的雨天里给她添了一丝温暖。
骨灰盒上有一张很小的宜震天的黑白照片,他依旧慈祥的笑着,像每次看到宜栖时一样。
可是,他已经变成了一张冰冷的照片,和骨灰盒里那一抔白灰。任凭生前腰缠万贯,死后不过寥寥几把纸钱,和几个纸人小像聊表安慰。
宜栖忽然有种歇斯底里的冲动,她双眼血红,冷冷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柳婉婉的身上。
宜家的一切都是被柳婉婉败坏的,凭什么只有宜栖落泪,她却能躲在别人身后!
柳婉婉被她看的鸡皮疙瘩的浮了起来,她拼命的向后躲去。
宜栖瞪着通红的眼,刚要冲上去就听见了石板挪动的声音。她猛的转过头,追着正要盖棺的人凄厉嘶吼了一句。
“不要!”宜栖跌跌撞撞的跑上去,席谨忱伸出手要拉她却扑了个空。
宜栖拼命的挡在宜震天的墓穴前,贪婪的看着骨灰盒上的照片,“让我再看爷爷一眼!让我再看他一眼!”
“小栖!”席谨忱扔掉伞冲上去,从背后拖住宜栖,“小栖,让爷爷安息吧……”
宜栖满脸都是湿的,她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只知道盯着骨灰盒喃喃自语。
“不会的……爷爷怎么会死呢……”
席谨忱的心猛的揪在了一起,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片刻后,他又坚定的睁开眼,贴在宜栖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装晕。”
正在凄厉嘶吼的宜栖忽然顿住了,她慌张的回头看向席谨忱,只见他的薄唇微动,再次用气音说了一遍。
“装晕!”
电光火石间,宜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哭喊一声,“爷爷!别丢下我!”
接着,宜栖就双眼紧闭,软软的瘫在席谨忱的怀里。
黑暗中,她听到身边的人乱作一团,有人惊呼,有人在打120。宜栖紧张的闭死了眼睛,半点不肯睁开。
她感觉到自己被席谨忱抱了起来,大步向前走去。雨滴砸在宜栖颤抖的睫毛上,片刻后,头顶的雨水忽然停了,宜栖听见了洪助理的声音。
“先生,我们去哪儿?”
“医院。”席谨忱淡淡的回答道,他低下头,悄声对宜栖说了一句,“千万别睁眼。”
席谨忱抱着宜栖,快步出了墓园,坐上了洪助理早就停在外面的车。
两人的衣服已经快被雨水淋透了,席谨忱把宜栖抱到车后座上安顿好,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半点不给外面的人留下窥探的机会。
席谨忱从洪助理的手中接过了一大包浴巾和换洗衣物,他拍了拍宜栖的手,“小栖,可以睁眼了。”
然而对方并没有回答他,席谨忱转过头,只见宜栖抱着手臂缩在一边,似乎很冷的样子。她双眼紧闭,嘴唇毫无半点血色,脸颊却透着两坨诡异的红,像是祭祀用的纸人脸上涂抹的僵硬的腮红。
席谨忱慌了,他揽过宜栖,宜栖的小脑袋随着动作靠在他的肩头。席谨忱慌张的去摸她的额头,果然又是一手的滚烫。
“快开车!”席谨忱厉声说道。
“好!”洪助理也意识到了宜栖的不对劲,连忙按下隔板的按钮,猛踩一脚油门。
席谨忱胡乱的帮宜栖把湿衣服换了下来,用厚厚的浴巾裹住她的身体。
“别怕,小栖别怕,很快就到医院了。”
宜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席谨忱要她装晕,她便不敢睁眼。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晕了还是睡了,只知道睁开眼时入目便是一片白,脑海里热浪一阵接一阵的翻涌而过。
她复又闭上眼睛,好一阵头晕目眩。
席谨忱听到动静,连忙凑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小栖?醒了?”
宜栖拨开他的手,“别动……我头晕……”
席谨忱失笑,连忙撤回手,“好我不碰你,要吃点东西吗?”
宜栖露出了恶心的神情,“您可别折磨我了成吗?”
席谨忱见她状态好了些,便忍不住去抓她的手,“牙尖嘴利。”
席谨忱捉着宜栖的双手,按在她的脸侧。席谨忱贴的很近,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宜栖不禁面上一红。
洪助理完全没有预警,推门就进了病房。再看到屋内暧昧至极的情景时,洪助理当即僵住,连转身都忘记了。
“滚出去。”席谨忱转过头对洪助理撂下一句,就继续把注意力放在了宜栖的身上。
“先给我讲讲,在路上有没有好好吃药?”席谨忱垂下头,看着自己娇羞的小妻子,忍不住笑了。
“什么好人也不能这么折腾啊……”宜栖嘟囔了一句,忽然心头一颤,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来到医院。
“你先放开我。”宜栖被席谨忱禁锢了好一会儿,也觉得有些难受,“谨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席谨忱松开钳制着宜栖的手,一把把她搂进怀里,他嗅着宜栖颈间熟悉的气息,这才觉得安心了些。
“我好想你。”席谨忱把头埋在宜栖肩头的衣料里,声音闷闷的。
“才两天而已。”宜栖回抱住席谨忱,不禁也觉得自己没出息,才两天没见,就想念的如同隔了三秋一般,“其实我也想你了。”
“先生……我……”洪助理忍不住进了门,猝不及防的就又撞见了二人紧紧相拥的一幕。洪助理面上一红,连忙转过身去。
“先生,夫人,宜老先生催呢。”洪助理背对着二人,撂下这一句就逃也似的跑了。
“爷爷?”宜栖疑惑的看着席谨忱,她心头狂跳,虽然在墓园席谨忱让她装晕时她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但还是无比期待席谨忱的回答。
“嘘……”席谨忱对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先别说话,“隔墙有耳。”
席谨忱走到门口,在走廊里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后,才又折回宜栖的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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