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生自己倒是不怕,就怕公子的身份暴露会有麻烦,毕竟在宫中还有一个假粟耘的存在,对方的身份还没有被揭穿呢!
于是念生看着粟耘低声道:“公子,您先走吧,奴才会送老太太回去的,您放心好了。”他知道粟耘的脾气,是不放心老太太这样自己回去的。
谁知道老妇人听了念生的话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能够回去,你们就快点儿走吧。”她说着便往前疾走几步,想要让粟耘他们看出她自己真的可以离开,谁知方才那些官兵冲上来抓住她,她在挣扎的时候,把自己的脚给扭伤了,现在刚走了一步就倒了下去。
粟耘伸手一把扶住老妇人,念生忙上前将老妇人扶到自己的背上,“老人家,您住在哪儿?我这就送您回去。”
老妇人还要拒绝,被粟耘阻止了,“老人家您就说吧,这里不能久留,那些人估计很快就会找来的。”
老妇人也怕耽误工夫,主要是怕两个恩人被自己连累了,于是说出了自己家里的地址。
三人离开小巷子之后,巷尾便偷偷地溜出来一个人,他贼眉鼠眼地跟在了粟耘他们身后,直到看着他们进了一户一人家之后,就又悄悄地离开了。
老妇人住在城西的一处不大的院子里,房子十分普通,里面更是很冷清,似乎并没有其他人同住。
念生将老妇人背进了屋子,放到客厅的椅子上,问道:“老人家,您这里可有药箱?”
“有的。”老妇人指着屋子里说:“就在床旁边的柜子里。”说着她就要起身过去拿。
“老人家您不要动,让他去拿吧。”粟耘微笑着按住了老妇人的肩头,蹲下身子,给老妇人查看脚上的伤势,“您是一个人住吗?”
老妇人忍着脚上的疼说:“是啊,我本来就是无儿无女的孤老婆子一人,所以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倒是你们这样救了我,可是要惹上官家的,你们就别再管我了,快些走吧。”她说着又是一副十分着急的模样。
“老人家为何这样担忧?你也没做什么?官府的人怎么就要将你带走呢?”粟耘这些年由于自己时常受伤,也学了一些医术,于是给老妇人轻揉了几下,老妇人明显感觉到脚伤没那么严重了。
老妇人叹了口气,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她方才也想到了,若不是外地来的,必定会对这里的事很熟悉,也就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救自己了。
“是啊,我和公子想去京城拜访亲戚,正巧经过这里,看到老人家您进了巷子,动作有些奇怪,然后就跟了过去。”念生此时拿了药箱出来,还故作尴尬地对着老妇人嘿嘿一笑。
粟耘接过念生手里的药箱,给老妇人的脚踝处上了药膏,又包扎了一下固定住。
老妇人又叹了一口气,“既然你们并不知道这里的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的太多了,反而惹来麻烦。”
念生忙道:“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而且已经管了这件事,就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管是谁,我们才不怕呢!他们就算是官又如何?无缘无故的抓了老百姓,打伤老百姓,难道就没人管了吗?难道就没有王法了?”
念生义愤填膺地道,这些都是他的心里话,他最看不惯这些不公平的事了,而且他也知道他们家公子也最看不得这种事了,所以这件事别说是他们本来就要管的,就算是他们本来是不想管的,被他们碰上了,他们也是要管到底的。
老妇人见念生如此说了,眼眶又是一红,眼泪就要掉出来了,口中喃喃道:“好人啊,好人,你们和杨大人都是好人啊,只是现在好人怎么就没有好报呢!”
“老人家,您口中的杨大人可是杨连御史大人?”粟耘试探的问道。
老妇人连连点头,念生马上道:“我们也听说了一些杨大人的事,说是他已经被下了大狱,你怎么还说他是好人呢?”
“杨大人是被人陷害的,他是被人陷害的,帮助老百姓的人被下了大狱,欺负老百姓的人反而没人管了。”老妇人气愤地低吼,因为愤怒而喘得很厉害。
“老人家莫要生气,杨大人若真的是被冤枉的,早晚是会被昭雪的,朝中的官员们是不会坐视不理的。”粟耘安抚着老妇人的情绪道。
老妇人这才又坐回到凳子上,“我这个老婆子不懂这些,只知道现在这些人都猪血蒙了眼睛,分不清是非黑白了,真是天理不容啊!”
粟耘想了一下道:“老人家,你能将你知道的事说出来嘛,若是没有人知道杨御史被冤枉的真相,又如何能够被昭雪伸冤呢!”
老妇人看着粟耘那双坦然的黑亮眼眸,又想到了方才他们对自己出手相救,她这辈子的别的不会,看人的眼光可是有的,面前这个人绝对是个好人,就算是对方没有能力帮杨御史翻案,但总要有人知道真相,知道杨御史是被人冤枉的吧。
栎阳暧晗在最开始时,并未担心假粟可心出宫后会不会回来,一个人胆子如此之大,冒充粟可心进宫来,必定是有让他连死都不怕也要进宫来的理由。
所以栎阳暧晗想到了那个人,可是毕竟他还未求证,他很期待求证,这几年来他一直都对假粟耘心生怪异的感觉,让他一直都在质疑自己对粟耘的感情。
然而他的内心却又时刻的想着粟耘,看着宫中竹园中的假粟耘的那张脸,他就好怀念当初的粟耘,这种矛盾的心情始终困扰着栎阳暧晗,让他都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直到现在他确实的肯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又到假粟耘那里去确认了之后,他现在已经坚信竹园中的那个拥有着与粟耘相同脸的人,却不是粟耘。
而那个明明是他很讨厌的粟可心,却总能让他找到粟耘的影子,栎阳暧晗猜测十之八九粟可心便是他这几年都难以忘怀的那个人。
越是确定这个,栎阳暧晗就越是想要去向那个人证实,现在等待的也就越焦急。
栎阳暧晗虽然并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出宫去,他相信对方一定是有特别的事要做,但他坚信对方一定会回来。
若是正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对方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那么他一定是会回来的,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以他的性格脾气,面对假粟耘,他也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何况自己在这里,栎阳暧晗就不相信粟耘会舍得不回,他会不来找自己,他会任凭自己对面一个假粟耘而置之不理。
栎阳暧晗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让奎羽几次去竹青阁查看了,但是那个人就是没有回来。
栎阳暧晗原本的心变得不那么坚定了,他相信那个人会回来,是因为相信他不会对他们曾经的感情就此放弃,他必定会回来找自己当面对质,他目前没有这样做,必定有他的理由,但他是绝对不会就这样一去不回的。
但此刻看着暗沉下来的天色,在冷风中萧瑟摇摆的枝叶,那沙沙的冷漠声音,莫名的让栎阳暧晗有一丝惧怕,惧怕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由于了解那个人的脾气,知道粟耘是个不容易轻易放弃的人,才相信他不会受这种气,他是无论如何都会找自己算账的。
可是那个人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当他发现自己可能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时,他选择逃走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是不想见自己吗?他对自己已经彻底失望了吗?
栎阳暧晗不由地猜测那个人的心情是如何的,当看到自己将一个假粟耘这几年都留在身边时,他彻底的失望了,他生气自己并没有认出他,他在生自己的气,所以才不愿意与自己相认,甚至再也不肯回到自己身边了。
栎阳暧晗想到这里,不由地打了个冷颤,这种惧怕的心情他这辈子都不曾有过,现在可说是第一次,他的眼睛深深地眯了起来,拳头微微地攥紧。
栎阳暧晗绝不允许,无论粟耘是怎样的心情,无论他是否在生自己的气,无论他还是否会回到宫中来,栎阳暧晗都绝对不会允许粟耘再离开自己一次。
上次粟耘的离开,他还没有能力去抓住他,再次想到李御医说的话,粟耘是受过重伤之人,栎阳暧晗不难想象粟耘是经历了怎样的生死才最终活下来的,而在对方经历这些的时候,他却不在他身边。
粟耘回来这里,想要找自己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自己已经将一个假粟耘留在了宫中,可想而知粟耘当时的心情。
栎阳暧晗的拳头越捏越紧,为自己未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一切,而让粟耘受尽了委屈。
再不会了,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栎阳暧晗再不会让粟耘再受任何的委屈,也再不会让他离开自己半步。
展开全部内容